大明,崇祯十五年。
站在紫禁城外城墙上,朱慈烺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元月的风格外的凉,白雪皑皑,整个北京城银装素裹,寒风刺骨。
“崇祯十五年……”朱慈烺喃喃着,眺望着城外的北京城。
作为大明拥有百万人口的最大城池,哪怕是在飘着大雪的冬季,街头上依旧不缺乏那些来往的行人。
北京城内安安静静的,行人只是低着头,走自己的路。
放眼望去,只是一片雪白。
除了自己,不会有人知道,两年后,李自成的军队就会攻进这里,一切都会成为废墟,这繁华的城市,将成为人间炼狱。
朱慈烺很不开心,穿越到谁身上不好?
非要穿越到朱慈烺这位悲催太子的身上!
两年后,自己就会被李自成所抓住,自己到底该怎么避免这样的命运呢?
“殿下……回去吧……外头冷……”
头戴乌纱帽的小太监的脸被冻得通红,浑身都在哆嗦着,嘴里不断的喷出雾气。
这小太监姓刘,跟在朱慈烺已经很久了,是如今朱慈烺唯一的心腹。
朱慈烺皱了皱眉头,“那就回去吧!”。
他转过身来,手一抖,衣袖猎猎作响。
说罢,就朝着自己居住的端本宫走去。
身为一个历史学研究生,朱慈烺对如今这段历史是再熟悉不过了。
崇祯十五年的元月,在山海关之外,正在爆发一场大战,史称松锦大战。
这是皇太极发动的旨在消灭明朝关外最后一支劲旅,打通关宁锦防线的战役。
这一战后,明朝在辽东的防御体系完全崩溃,关外最后一支劲旅覆灭,大明也完全失去了对鞑清的反击能力。
朱慈烺从来就不是一个听天由命的人,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就一定要改变大明,华夏之命运!
而如今最应该要做的,就是改变这次战役的结局。
“刘禾……”
“殿下!”
朱慈烺看都没有看他一下,便吩咐道:“去将范大人请过来……”
“可是,殿下……今日并非授课之日……”
“这你不用管,你就告诉他,我有困惑要找他解答!”
“遵命。”
刘禾说着,就离开了端本宫。
明朝对太子的管教是非常严厉的,不许与大臣亲近,只有少数几个负责教导太子的大臣,才能进出端本宫。
朱慈烺心里十分清楚,松锦大战已经迎来了结局,距离明军完全失败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即使作为太子,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去干涉这场战争。
除非,他能在朝中找到帮手。
因为太子的身份,他不能与其他大臣过多接触。
于是乎,朱慈烺就将心思放在了太子太傅范复粹的身上。
若是能将这个人拉拢过来,他就能在朝中有一股属于自己的力量,来干涉这次的战争,甚至是干涉更多的事情,来拯救大明。
可这绝对不是轻易能做到的。
他如今的身体毕竟只有十二岁,虽然贵为太子,却没有任何实权,没有任何势力,没有任何心腹,甚至是没有钱。
想要拯救大明,就必须要做很多的事情。
朱慈烺正在思索着自己的拯救大明计划,而小太监刘禾终于是带着范复粹来到了端本宫。
朱慈烺没有起身,也没有行礼,就那样坐着,等着范复粹走到自己的身边。
周围几个小太监都有些害怕,惊惧的看着这一幕。
范复粹是太子的老师,太子这样的行为,是非常无礼的。
朱慈烺却知道,想要降伏这老妖怪,就必须要树立自己的威严,不能让他将自己当作孩子来对待!
“殿下……”
范复粹驼着背,眯着双眼,看起来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对朱慈烺无礼的行为,视而不见。
范复粹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
他曾做过推官,御史,巡抚,管过礼部,刑部,进过内阁,当过首辅。
崇祯皇帝在位期间,所杀死的大臣无数,尤其是内阁重臣,罢免的罢免,入狱的入狱。
可是这位范复粹,却活得好好好的。
实在是一头狡猾的老狐狸。
他深知自保之道,大智若愚,从不犯错。
很像是三国时期的毒士贾诩。
有才能,却喜欢自保,不愿意出风头。
他在当上首辅后,多次上书崇祯皇帝,希望能辞职,这就可以看出来了。
朱慈烺知道,这位在李自成进攻北京的时候,偷偷溜回家,在明朝灭亡后,他假装生病来拒绝鞑清做官的邀请,隐居在家,享年79年!
如果这位老狐狸能站在自己这边,那对朱慈烺来说,就是如虎添翼!
“老师?您来了?请坐。”
朱慈烺指了指自己的前方,示意范复粹坐下来。
范复粹眯着双眼,打量着这位陌生的太子。
他从前也见过太子,虽然来往不是很密切,他的太子太傅只是挂了个名而已,实际上并没有教导太子什么东西。
今天的太子,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甚至有些可怕,是错觉吗?
范复粹“颤颤巍巍”的坐在了太子的面前。
“老师,我找您来,是为了一件事。”
“殿下,请说。”
“我准备明天去找父皇,向他揭发松山之战的真相。”
朱慈烺盯着老狐狸的双眼,认真的说道。
实际上,朝中大臣都知道明军在松山之战的战况。
只是,当今首辅周延儒,对崇祯皇帝隐瞒了这件事,可怜的崇祯皇帝到如今都认为明军正占据着优势。
“哦?这样啊。”
范复粹依旧很平静,脸色如故。
朱慈烺咧嘴笑了起来,“老师,您今天来我的端本殿,肯定有很多人都看到您了吧?”
“是啊……殿下想说什么?”
“您今天忽然来找我,我明天就去找父皇来揭发真相,您说,首辅那些人,会怎么想啊?”
朱慈烺言语里的威胁,已经有些藏不住了。
“他们会认为是臣教唆殿下去告状的,他们会弹劾臣。”
老狐狸一针见血的说道。
“是啊,然后呢?”
“然后就是臣告老还乡……”
范复粹眯着双眼,嘴角微微扬起。
朱慈烺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点点头,“是啊,您老本来就想要离开,这还合了您的心意啊?”
“所以……我准备,明天找父皇,直接弹劾首辅周延儒,请父皇将他处死……”
那一刻,老狐狸范复粹猛地睁开了双眼,哪里还有老态龙钟的样子。
他终于有些怕了。
因为他知道,太子要是敢这么做,他第二天就会被首辅那帮人杀死,见不到第三天的太阳。
“殿下……”
范复粹不再将朱慈烺当成孩子了,他认真的看着太子,问道:“不知我如何得罪了殿下?要如此残害啊?”
“老师……”
朱慈烺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并非是要害您,我是想要让您帮助我……”
“大明朝,快要灭亡了!”
“最晚两年,不是关外的鞑子,就是中原的流寇。”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大明江山就这样灭亡,我需要有人来帮我……”
“我知道,老师您的才华……你一直都不敢表现,是因为您害怕,父皇他喜怒无常,好杀大臣,这是您的自保之道。”
“可是我,朱慈烺,我是不一样的。”
“我真的很希望老师能帮我,能帮帮这个天下……”
“老师,我知道您虽然惜命,可是心里尚且也有一股正气。”
“难道您就忍心看着大明灭亡,看着生灵涂炭吗?”
朱慈烺最后才说出了这股肺腑之言。
他知道,同样的话,若是见面的时候就说,范复粹只会当作没有听见。
范复粹看着面前的太子,不知为什么,心中沉浸了多年的热血居然也在沸腾。
可是想想如今病入膏肓的大明,他又无奈的摇着头,苦笑着问道:“殿下想怎么拯救大明呢?”
“第一步……保住辽东的防御体系,保住关外的劲旅!”
在朱慈烺恩威并施的拉拢之下,范复粹并没有拒绝他。
当然,也只是如此了,没有拒绝,却不是完全听从。
范复粹这头老狐狸,能安然熬过无数的党争,甚至能从首辅位置上平安退离,绝对不是这么容易被打动或者折服的。
可是朱慈烺从一开始,也没有想过要完全让范复粹心服口服,时间还长着呢。
这老狐狸只要上了自己的船,就别再想要离开了!
“殿下既然要改变辽东之战局,不知有什么计划啊?”范复粹问道。
朱慈烺眯着双眼,笑着问道:“最先,当然是要让父皇知道真正的战况,只有得到父皇的帮助,我们才有可能进行下一步的打算……”
范复粹点了点头,“可是想要说服陛下,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朱慈烺心里当然也明白。
崇祯这个人,极度自负,性格固执且多疑,直接找他去说会起反作用。
朱慈烺眯着双眼,笑了起来,“我有一计,可以让父皇主动调查这件事……老师尽管放心吧。”
“哦?是何计策?”
“三人成虎之计!”
接下来,朱慈烺就叫来了小太监刘禾,让他们按着自己的计划来做事。
朱慈烺去了周皇后所在的坤宁宫,小太监刘禾前往皇帝平日里所休息的养心殿找自己的几个好友。
而范复粹则是回去书写奏文。
朱慈烺的三人成虎之计就这样开始了。
崇祯皇帝看完了奏折,在一大群太监的陪同下,来到了坤宁宫。
周皇后出来迎接了他,两人坐在床榻上,正准备休息,周皇后忽然问道:“臣妾听闻,辽东正在开战?”
“哦?皇后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吗?”
“辽东的确是在与东虏交战,东虏很快就要被击败了!”崇祯皇帝自信满满的说道。
“可是,臣妾听说,辽东之战,另有蹊跷……鞑子已经打败了明军,将大明的将士围困在松山……”
“胡说八道!本朝之制,妇人不得干政!你知道什么战况?不许再提!”
崇祯皇帝顿时大怒。
而这一切,却都在朱慈烺的算计之中。
周皇后这么一说,崇祯皇帝顿时没有了休息的想法。
他离开了坤宁宫,就前往养心殿,准备读书。
刚刚来到养心殿门口,忽然看到远处有两个小太监,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崇祯听的不是很清楚,却也听到了几个辽东之类的词。
原本就烦躁的崇祯,此刻更是暴躁。
辽东之战到底怎么了?怎么感觉好像就朕一个人不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忽有太监禀告,说太子太傅范复粹求见。
崇祯皇帝一头雾水,范复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了,都快被他所遗忘了。
不过,范复粹曾做过首辅,很有能力,崇祯皇帝对这个人也很有好感,就下令让他进来。
“陛下!”
范复粹跪在崇祯皇帝面前,颤颤巍巍的模样让崇祯皇帝也有些心疼。
他急忙将这位老臣扶起来,特意恩赐他坐在自己身边上奏。
“陛下……臣是来与您商讨太子殿下之学业的……”
范复粹说着,随即谈起了朱慈烺最近的学业。
“殿下聪慧,我能教给他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范复粹随即开始吹捧了起来。
崇祯皇帝也喜欢朱慈烺这个太子,听到范复粹如此夸赞,不由得抚摸着胡须,脸上满是笑意。
就在崇祯皇帝最开心的时候,范复粹才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陛下,最近京城内有流言,有人说,有人说……”
“有人说什么?”
“陛下,有人说首辅蒙蔽陛下,隐瞒战事,还说辽东之战,明军等不到援军,已经快要不行了。”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崇祯皇帝勃然大怒。
这一刻,他再也无法忍受,直接让范复粹离开这里。
“朕一定要查清楚,辽东到底发生了什么!”
范复粹心惊胆战的离开了养心殿,急忙来到了太子所在的端本宫。
朱慈烺泡了一杯茶,正在等着老师回来。
范复粹坐在他面前,额头上满是汗水,看得出,他非常的害怕。
毕竟这一次,他也是押上了身家性命,首辅周延儒,在朝中的势力非常的大,就连他的两个亲信,都敢把持朝政,杀害大臣。
六部之中,大多都是周延儒的心腹,他能控制经济,户籍,官吏任免,乃至刑法等等。
如今,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太子,一个没有实权的太傅,想要联手干掉这么一股庞大的势力,这真的能做到吗?
此刻,范复粹已经有些后悔,自己这么大的年纪,又何必跟着太子去冒险呢,老老实实的安度晚年不行吗?
想起周延儒那庞大的令人绝望的势力,他就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
朱慈烺看出了范复粹心里的惊惧,他冷笑了起来。
“老师,事情已经做了,您不要害怕,我会保护您的,只要有我在,就是首辅,也对付不了您的。”
范复粹当然听得出朱慈烺的言外之意。
如今该做的已经做了,能保护他的只有太子,这就算是上了太子的贼船了,无论未来如何,都只能依靠这位太子了。
范复粹无奈,只能附身行礼,说道:“如此,便多谢殿下了。”
朱慈烺笑了起来,“您绝对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的。”
他给老师递上了一杯茶,看起来一点也不慌,他问道:“父皇那边怎么样了?”
“皇上非常的愤怒,将我赶出来了。”
“很好,我们的计策成功了。”
“嗯?可是皇上并没有相信啊!”
“哈哈哈~~”朱慈烺大笑了起来,摇着头。
“老师还是不了解父皇啊,父皇那么骄傲自负的一个人,有一件事,周围的人都知道,就他不知道,他如何能忍受啊?”
“何况,父皇为人精明,只要他开始怀疑,只要他想要调查,周延儒根本瞒不住的,老师,不要急,慢慢喝茶!”
大明首辅周延儒,此刻就跪在皇帝面前,瑟瑟发抖。
周延儒少时聪明,有文名,20岁时连中会元、状元,一举而天下知。
随后又得到崇祯皇帝的重用,不断的往上爬,终于在上一年爬到了首辅的位置上。
天下读书人都以他为自己的榜样,皇帝也非常的喜欢他,信任他,结果到如今,朝中都是他的心腹亲信。
连崇祯皇帝都被他蒙在鼓里,朝政大事已经被这位首辅所把持。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崇祯皇帝忽然将他召来,刚刚见面,崇祯皇帝就将一本密报丢在了他的头上,那一刻,周延儒是真的怕了。
只是扫了一眼,周延儒就看到了密报上的内容,那是辽东之战的详情。
与他所说的大胜不同,那是真正的战况,明军惨败。
崇祯皇帝死死盯着他,眼里满是怒火。
自从那天接二连三的听到辽东的消息之后,崇祯皇帝就对辽东之战有了怀疑,便用自己的秘密途径来查清这件事。
结果让他大为震惊,战况与首辅他们所说的截然不同,明军节节败退,如今被围困在松山!
连宫内的小太监都知道这件事,而他这个大明之主,对这些事居然毫不知情!
此刻的崇祯,对周延儒已经有了杀意。
而周延儒也很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崇祯皇帝对大臣,向来是不留情的,在这些年里,死在他手里的内阁大臣无数,可以说,换了一批又一批。
周延儒完全不明白,皇帝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自己明明对朝中大臣把控的很好。
没有自己的允许甚至都没有大臣可以见到皇帝,到底是谁在皇帝身边说了实话呢?
周延儒低着头,听着崇祯皇帝的怒骂,心里却燃烧着熊熊火焰。
我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找出幕后之人,亲自送他上路!!
小太监刘禾急急忙忙的冲进了端本宫,激动的说道:“殿下!陛下今日将首辅叫到养心殿,训斥了一顿!”
“很多人都听到了,陛下非常愤怒!”
“还有人看到首辅捂着头,狼狈的逃离了养心殿!”
听完刘禾的禀告,范复粹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坐在面前淡然喝着茶的朱慈烺。
“殿下之智,让臣心服口服啊,殿下只是略施小计,便让当朝首辅如此狼狈。”
“可惜,没能一举弄死这个狗东西。”朱慈烺眯了眯双眼,又说道:“不过,这狗东西也活不了太久了。”
要是在以前,朱慈烺说这样的话,范复粹一定会觉得他疯了。
可是如今,他真的相信,面前这个太子能将那首辅活活玩死。
朱慈烺放下了茶杯,“老师,那老狗迟早会查到我的身上,在这之前,我们要完成第二个方略。”
“请殿下吩咐!”
……
屋子里黑漆漆的,烛火摇曳着,映射出周延儒那愤怒的面孔。
他的心腹们坐在周围,都低着头,显然,都是害怕周延儒将怒火释放到他们头上。
坐在周延儒身边的,有董廷献,吴昌时,张四知,陈演,魏藻德,黄鸣俊等人,这些人在朝中都是权势极重,地位显赫的大员。
“我问了在皇宫里的人,在这几天内,拜见过陛下的大臣只有范复粹。”
周延儒阴沉沉的说道:“看来,这范复粹是想要我的命!”
周延儒的头号狗腿子吴昌时即刻起身,狂妄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大人就不用担心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他傲然的看着其余同僚,“我等会就去刑部,明天就将他下狱,将他满门抄斩!”
“呵,你这个蠢货,范复粹随时都可以杀。”
“问题是,范复粹为什么想要杀掉我?”
“大人……这……难道他是贪图首辅的位置?”
狗腿子吴昌时谄媚的笑问道。
“放屁!首辅这位子,都是他让出来的,他何必再来争夺呢?他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谁??”
“呵,太子太傅,还有谁能指使他?当然是,朱慈烺。”
“啊?这怎么可能呢?”
“那位他……他为人宽和,生性……善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何况他年幼……”吴昌时还是没敢直接说懦弱两个字,不过,意思已经表达出来了。
“那就派人去查,若真的是他……呵呵呵,那本辅就要好好管教一下这位太子了。”
周延儒冷笑着说道,眼里满是凶狠的光芒。
第二天,周延儒上报皇帝,指出了几个谎报军情的兵部大官,除却兵部尚书之外的六个人入狱,有八个人被杀。
这些都是周延儒在兵部的亲信。
这一次,周延儒可以说是大出血,几乎失去了在兵部的势力,非常的心疼。
不过,没办法。
崇祯皇帝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出点血,小命都可能保不住。
就在周延儒想办法查清事情真相的时候。
朱慈烺早已跟着范复粹出了皇宫,在平时,太子是绝对不可能得到出皇宫的机会的,而朱慈烺就是钻了一个空子。
以太傅带着太子外出游学的名义,直接离开了皇宫。
范复粹本以为,太子少年心性,出了皇宫,一定会好好玩几天。
可是,朱慈烺并没有去玩,甚至都没有对皇宫外的事务表现出什么好奇,他朝着自己早已定好的目的地赶去。
而朱慈烺的目的地,就是京城大牢。
朱慈烺站在黑漆漆的监牢门口,从栅栏之间,他看到了里头那个消瘦的身影,那人正是大明良将孙传庭。
孙传庭进士出身,长期担任文职,在崇祯九年(1636年)调任陕西巡抚,与洪承畴一起镇压农民起义。
曾擒获“闯王”高迎祥,消灭十五股义军,稳定了陕西的局面。
在崇祯十一年(1638年)因东虏入塞,赴京勤王,在卢象升战死后代其总督各镇援兵,击退了东虏。
可是,无论他打了多少次仗,农民还是在起义,根本无法扑灭。
朝中的大臣还是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根本不去反思。
灰心意冷的孙传庭就想要辞职归乡,却不想,朝中那些小人早就想要谋害他了。
他们直接弹劾孙传庭,指责他不忠,有投敌之心,就这样,这位可怜的老人被下狱了。
这位老人被称为大明的希望之星,有人说,传庭死而大明亡,这句话真的不过分。
朱慈烺走进了牢狱内,看着那个被笼罩在黑影下的身影,俯身行礼。
“大明太子朱慈烺,拜见老将军!”
朱慈烺来到这里后,拜见了很多人,很多都是虚情假意。
而唯独这一次,是那么的真实,发自肺腑。
那个黑影下的身影颤抖了起来,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从黑暗里走到了光明处。
孙传庭佝偻着背,眯着浑浊的双眼,看着年轻俊朗的太子,“臣惶恐……”
“不,将军……你受苦了……”。
朱慈烺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了孙传庭的身上。
“将军,请你再等待一天,明天,我就一定将您救出来。”
“我要让当初那些谋害您的小人,亲自将您背出来!”
“我要拿着他们的尸体去喂狗!!”
这一刻,朱慈烺脸上满是冰冷的杀意,而孙传庭却觉得,心里是那么的温暖。
“殿下……不可,奸贼势大……”
孙传庭挣扎着说道。
他虽然也想要出去,也想要杀掉朝中小人,可是他不能看着太子为了自己而惹上大麻烦。
他心里清楚,朝中那些小人有多难对付。
“将军,请不要担心……我只希望,等我实现自己的诺言的时候,你可以召集京城内外的士卒,带领他们前往辽东。”
“救下那些被困在松山的将士们……我们一起击败东虏,扬我华夏之威!!”
“好!”
朱慈烺让牢头好好照顾孙传庭,自己跟着范复粹回到了皇宫。
范复粹看起来有些困惑,“殿下,这第二步,难道就是要救出孙将军?”
“是啊。”
“唉,殿下啊,您想要救下他,就不该去看望他呀。”
“如今首辅肯定知道了您前往大牢的事情……想要救下孙将军,可就更难了!”
“老师……您急什么呢?我自有妙计。”
“哦?不知是什么计策?”
“我这一计,叫驱虎吞狼之计。”朱慈烺眯着双眼,眼里闪烁着寒光。
很快,朱慈烺再次离开了皇宫,这一次,他坐上了马车,大张旗鼓的朝着吴甡府邸赶去。
吴甡听说太子前来,非常的惊讶,连忙出去迎接。
“吴次辅!”朱慈烺显得非常热情,主动握着吴甡的手,弄得吴甡有些一头雾水。
“我去看过孙将军了,他过的还不错,他也托我向你问好!”
“孙将军?”吴甡一愣,随即点点头,说道:“那就好。”
这位吴甡,乃是当朝次辅,仅次于周延儒,又是孙传庭的老相识。
朱慈烺就拉着吴甡进了屋,刚刚进去,朱慈烺就说自己有事要请教吴甡,让其他人都离开,随即,朱慈烺开始跟吴甡扯一些学问。
两人聊了很久,晚上,朱慈烺才离开了这里。
周延儒这里刚刚听说太子去见孙传庭的事情,急忙召集自己的狗腿子,商量对策,就又有人来禀告。
“大人,我亲眼看到太子来见吴甡,太子非常的热情,还说起了孙传庭,随后两个人就进了屋,让其他人离开,不知说了什么。”
“嗯??”周延儒瞪大了双眼,他问道:“这是你亲眼看到的?”
“小人不敢欺骗大人!”
周延儒冷笑了起来,“难怪如此啊……原来是吴甡!吴甡很早就跟我过不去了,没想到,这一次,他居然教唆太子。”
“还好啊……我没有急着向太子出手,没有被吴甡那狗贼利用!”
周延儒这么一开口,众人恍然大悟。
太子与他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他们呢?
原来是有吴甡这个王八蛋在搞事!
“我明白了!”狗腿子吴昌时叫道:“是他将辽东的事情告诉太子的!”
“对!而且不只是这样,吴甡这老贼,太子看望孙传庭,估计也是他的主意!这厮居然想要拉拢太子,想要离间我与太子,实在可恨啊!!”
这一刻,周延儒对吴甡充满了杀意。
“大人,那我们怎么办啊?”
“吴甡的势力不能小瞧,在这个时候,我们不能顺了他的意,不能得罪太子,要让太子站在我们这边……呵,明天就动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