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去,我将被鲜红浸透的纸扔进垃圾桶,一步步扶着墙,自己去挂了急诊。
手机屏亮起,是白辰发来的微信。
「今晚要加班,不用给我留门。」
2
当晚,白辰没有回家。
直到第二天夜里,他才风尘仆仆回来,神色匆匆地收拾行李。
「梁南,我有个朋友生了重病,需要人照顾,这两天我先不回家了。」
看着他头也不回,拎起包就要离开时,我走上前。
「阿辰,明天是取婚纱照的日子。」
「你自己不能取吗?」
他冷淡地看着我,眼角的痣被灯光照过,不再如当年深情动人,反而透着股冷漠。
「太重了,我拿不动。」
我试图调整呼吸,却抑制不住心底蔓延的疼痛,「你陪我一起去好吗?」
似乎是被我缠得烦了,白辰挑起眉。
「那就过几天再去,不就是几张婚纱照,有什么可急的。」
「梁南,你能不能懂点事?」
6 岁起和白辰相识,18 岁起相恋,如今 28 岁的我已经太过了解白辰。
他此刻正心心念念奔去楚盈身边。
不允许任何阻拦。
而那沉黑的眼眸倒映着的,恰是我苍白狼狈的身影,以及千疮百孔的心。
于是我缓缓松开手,凝视着这个爱了多年的男人。
「阿辰,我们分手吧。」
听了我的话,白辰冷笑不已。
「梁南,你可真有意思。」
「我不过是照顾一个生病的朋友,你至于这么歇斯底里地和我闹?」
离开前,他最后瞥了我一眼。
「听说疯病是会遗传的,改天你找个医院检查下吧。」
这句话太过残忍,让我死死抓住廊边的柜子,才不至于脱力地蹲在地上。
门被「砰」地关上,我的泪水也随之震落。
一滴一滴,砸进沉寂多年的往事里。
陈云舟没有说谎,他娴熟为我消毒,还换上了纱布,前后不过用了几分钟。
旅途漫长,知道他也是前往黎山村后,我们闲聊起来。
原来四年前,陈云舟的堂妹意外失踪。
后来她的家人们多方打听,才得知她很有可能被拐到黎山村。
凭着这细微的线索,陈云舟决定先去当地查看情况。
「被拐走当天,是我妹妹 18 岁的生日。」
「我们全家本打算为她庆祝,却只找回一个掉在巷口的书包。」
那双剔透的眼染上忧郁时,如同雨雾中的玻璃,让我看着看着,想起了母亲浑浊悲戚的嘶吼。
「黎山村地势复杂,外地人很容易迷路。」
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我开口道,「到了那里,我陪你去找人吧。」
7
白辰的电话再打来时,我正在火车上排队接热水。
「梁南,我的胃药放在哪了?」
他的声音嘶哑颤抖,像是胃疼得难以忍受。
「在厨房右上角的柜子里。」
我无奈地攥紧了保温杯,「白辰,你的家不过 70 平,不至于大到找不到一瓶药。」
「或者你可以聘一个保姆,只是别再联系我。」
「梁南……几天不见,你这耍性子的功夫见涨。」
「明明离了我,你连托运行李都不会,还好意思玩什么离家出走?!」
大学毕业那年,白辰难得答应带我去海岛旅行。
我认真地做了全部功课,想要和他留下美好回忆。
出行前的夜里,甚至兴奋得睡不着觉。
可我从小到大没坐过飞机,第一次在机场找托运处时,不小心走错了方向。
那天,白辰脸色阴沉地将我扔在原地,退了机票,头也不回地离开机场。
「丢人。」
他甩下的两个字,时至今日,还刻在我的脑海。
现在想来,大概是我的笨拙,和他记忆中优雅离去的楚盈形成了对比。
尽管我后来努力工作,照顾他的起居,在他眼里,也不过是惹人发笑的邯郸学步。
这时,楚盈娇柔可人的声音再次传入听筒。
「阿辰,我为你冲了杯咖啡,记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