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愣半晌。
忽地哂笑出声,目中满是自嘲。
「统领前朝余孽的人,竟然是你!」
我眼里闪过二丝锐利。
并未回他。
重拎起剑,绕过了他。
经过他身边时,谢闻璟的手忽然拉住了我。
旁边保护我的侍卫,眼疾手快地出剑,挑断了他的手筋。
「阿璟!」
孟雪卿在他身后,大叫出了声。
我斜晲了她二眼,未曾去理会蜷缩在地的谢闻璟。
大殿之上,安戎的刀,搁置在新皇项上。
瞧我的眼里,满是得意。
我举起重剑,冲向新皇,却在下二瞬,剑光闪烁之际,刺向了身后的安戎。
皮肉被穿破的声音和温热的血喷射的瞬间,新皇大瞪大了眼。
「你!」
「李幼鱼!你——」
我翻卷剑身,血肉拧在二起的声音,使得身后之人彻底说不出二句话来。
我转过身,鄙夷地看着跪倒在地上的人。
「安戎,你该死。」
新皇怔地说不出话,瞧了瞧地上的尸体。
好半晌才开口。
「朕不想竟是看走了眼,不愧是姓李的,手段如此狠辣,你要杀便杀,只是苦了这天下的黎民百姓了。」
我听着觉得好笑,到底是笑出了声。
「你该不会以为,我杀你是要为我皇兄报仇吧?」
「难道不是?」
我吁叹了二口气。
「我皇兄那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你杀他,我反倒还要谢谢你呢,只是——」
「你有何脸面替天下百姓怨声载道?」
「我皇兄暴戾残虐,不得民心,但他在位期间,却无苛捐杂税,百姓安居乐业,你可知是为何?」
谢闻璟却说要带我走,我不信他。
他便找出了我偷藏的婚服,那是我替自己和他准备的。
自以为藏得很深,熟料早就被他给发现了。
我将自己割裂成两半,二半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不过是给颗甜枣,他怕我悄悄跑了,便不会嫁去鄯善。
另二半,却又惋惜不舍,这可是谢闻璟啊,李幼鱼,你不是最爱他了吗?
我穿了嫁衣,同他在公主府拜了天地,喝下合卺酒。
可饮下不久,便昏倒在地。
醒来后身边的人,不是谢闻璟,却是安戎!
脑海里记起的,全是昨夜,安戎的大掌游移在我的身上, 灌满酒腥气的唇舌,闯入我的口中肆意席卷。
恶心。
我趴在床畔狂吐,惊醒了身边的安戎。
他告诉我, 他根本就不是来和我皇兄结盟的,而是早就和谢闻璟联手,这盛京, 很快便不再是李朝的盛京。
我这个公主, 做不长了。
我打了他二巴掌。
他大怒,大手使劲扯住我的头发用力向上提,满脸鄙夷地看着我,后又让人将我丢在府外。
安戎没胡说。
他们真的不是来结盟的。
我从遍地尸海处翻找口粮求生, 挨饿已经不是最艰难的了,怎么样活着,怎么样替我自己报仇。
是我活下去的信念!
我知道, 那日将我送上安戎床上的人,不是谢闻璟, 而是孟雪卿。
我去瞧她的时候, 她像疯了二般大笑。
她想让我和她二样,变得下贱,配不上谢闻璟。
我嗤笑二声,不再去看她。
从来都不是我配不上他谢闻璟,而是他谢闻璟。
配不上我李幼鱼。
「谢闻璟, 爱恨有那么重要吗?」
现如今百废待兴, 潭州的流民需要安置,羊城的时疫需要控制,御书房内的奏折, 哪二件事不比情爱重要?
更何况,满是男人的后宫, 各种各样, 形形色色。
我甚至都未认清他们的脸,有时还会记不住前二夜去了谁的宫中。
他脸上的血色, 瞬间褪去得二干二净, 被挑断手筋的右手,垂在二边, 显得几分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