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岩裹紧被子狐疑道:“这有什么好害怕的,你在单位不也住宿舍吗?”
“那不一样,好歹还有其他人,这里静悄悄的,我总感觉窗户上有人。”
乔岩看了看窗户,觉得有些可笑,无奈地道:“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至于和你睡吧?”
王雅顿时眼前一亮,兴奋地道:“好啊,我这就抱被子去。”
“喂!我开玩笑的,你当真……”
不等他说完,王雅已经跑了,很快抱着被子过来往床上一扔,然后小心翼翼地躺下,古灵精怪的表情反而让乔岩难为情了。
“你觉得咱俩这样睡合适吗?”
王雅瞥了眼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俩是纯友谊关系,互不越界,互不打扰。”
乔岩拿她没办法,可这孤男寡女的又不是事。他把枕头往地上一扔,用被子裹着身子下了地,道:“那你在床上睡,我在地上睡。”
“啊?那怎么行,我都不嫌弃你,你还嫌弃我,哼!”平日里风风火火的王雅,在乔岩面前玩起了小女人,而且行为如此大胆,不停地在试探着对方。
乔岩又不是木头人,当然知道王雅的心思。可他从来没往那方面想,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彼此太熟悉了,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乔岩和她说话也很随意,道:“我当然嫌弃你了,你身上的香味太浓,我过敏。对了,还有脚臭,哈哈。”
“你……”
王雅一下子坐起来,拿着枕头砸了过去。气呼呼地道:“你给我说清楚,谁的脚臭,你闻闻,我刚洗的。”说着,雪白光滑的小脚丫伸到面前。
王雅穿着睡衣,依然挡不住她的性感魅惑。男人总喜欢在女人之间作对比,乔岩也不例外。
女友叶婷,美在含蓄。娇小的身躯,精致的五官,就像江南女子一样婉约柔美,尤其是笑起来,眉如远山,眸若星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清澈纯净,楚楚动人,让男人出于本能有种保护欲。而且对他极其依赖,什么都听他的。
王雅与叶婷截然相反,个子高挑,身材火辣,长相大气,浓眉大眼,鼻梁高耸,嘴唇性感,尤其是化妆后,五官立体而流畅,气质非凡而超然,浑身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就如同大学里的校花一样,只能远远观赏,真要面对面交流,甚至都不敢正面对视。
再者,她的性格直爽,独立个性,心思却很细腻,总能站在别人的角度为对方着想。这种女人放在职场上,绝对是女王级别的人物。可她偏偏考了公务员,还考到偏远落后的金安县。
乔岩都替她觉得委屈,可王雅觉得还好。除了有点无聊,每天过得挺充实的。
再说她的家庭,王雅从来没提及过,从穿衣打扮看,绝对是富家千金。背着LV的包,用着大牌化妆品,开着宝马车,妥妥的白富美。金安县的男人就像疯了似的,个个都想追求她。包括官三代陶磊,死乞白赖地疯狂追求,但王雅从来没正眼瞧过他。
王雅收回脚,一把将乔岩的被子扯掉,结实宽厚的胸肌露了出来。好在穿着内裤,要不然直接一览无余。
看着乔岩慌张的样子,王雅咯咯地笑了起来,侧躺着用手撑着脑袋道:“乔岩,我很好奇,你和叶婷怎么那个的?”
如此私密火爆的问题,从王雅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奇怪。乔岩没好气地道:“你又不是没有男朋友,感觉一样。”
“我说我还没和男人上过床,你信吗?”
乔岩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摇了摇头道:“你那么漂亮,追的人不计其数,怎么可能呢。”
“漂亮就应该和男人上床吗,瞧不上的男人看着都恶心,我有洁癖。”
乔岩无语,虽然有些不相信,但她爱干净是真的。苦笑道:“你觉得咱俩聊这个合适吗?”
“那还怎么样,你想实战?”
“我靠,你想哪儿去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继续工作呢。”王雅在疯狂地试探,乔岩则极力回避,他更希望俩人成为好朋友,毕竟在一个单位,不想将来变得尴尬。
“真没意思!”
关灯后,柔弱的月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洒满整个房间。就像童话里的世界,缥缈虚无,却又触手可得。
王雅躺在床上看着被月光包裹起来的乔岩,英俊的外表,硬朗的线条,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烟草味,令人着迷。
以前,她最讨厌男人抽烟,那味道简直恶心至极,可不知为什么,遇到乔岩后,反应没那么强烈了,反而混杂着洗衣液味道有些好闻。
坐在对面,王雅每天能看到乔岩。他一手拿着案卷,一手叼着香烟,眉头紧锁认真翻阅,不时地拿起烟慢慢吸一口,然后轻轻吹出烟雾,不时地弹一弹烟灰,一举一动都那么潇洒而帅气。后来才明白,她讨厌的不是香烟,而是看谁在抽。
乔岩的长相算不上英气逼人,但给人感觉特别舒服。一双卧蚕眉浓密而黢黑,双眼皮大眼睛清澈而深邃,高耸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嘴唇,下巴微微向上弯曲,组合起来帅气儒雅。尤其是加班后,密密匝匝的胡须长出来,更有男人味。
人长得帅,身材又好,穿什么都好看。乔岩的衣服似乎不多,特别喜欢白色POLO衫,搭配牛仔裤运动鞋,干净而清爽。偶尔穿正装,照样在众人中脱颖而出,让人赏心悦目。
像这样的优质男,在小县城绝对的抢手货。给他介绍对象的,主动追求的络绎不绝,怎奈人家已经有女朋友,让不少人大失所望。
王雅与别人不同,就像蹲守猎物的猎人一般默默等待。她比别人有着先决条件,每天守在乔岩身边,而且或多或少知道他和她之间的事情。就在前天,乔岩出去了,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她好奇地凑过去瞄一眼,看到了叶婷发来的信息,让她不禁欣喜若狂,终于等来了机会。
王雅并不着急揭开他的秘密,毕竟刚分手,需要时间慢慢治愈。只要坚持,相信迟早属于自己。
回到车上,乔岩点燃烟,打开播放器,音响里传来谭咏麟演唱的歌曲《暂别离》,在寂寥的夜色中唱出了无尽的怅然。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喧寂一为别,相逢未有期。
叶婷在站在窗前凝望,放在副驾驶上的手机不停地响着,乔岩眼睛有些湿润,与其对视了很久。香烟燃尽,缘分已尽,发动了车孑然离去。
回到家中,乔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直面了死亡,选择了分手,接受了重任,所有的事都发生在同一天,让他有些疲惫不堪。
手机依然此起彼伏响着,以为还是叶婷,睁开眼准备关机,才发现是纪委副书记马福良打来的。思忖良久,接了起来。
“乔岩,睡了?”
乔岩看了下表道:“还没,马书记,您有何指示?”
马福良停顿了片刻,道:“今晚张书记找你谈话了?”
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马福良这么快就知道了。乔岩没有撒谎,爽快承认。
“哦,找你聊什么了?”
马福良是第一副书记,在纪委干了七八年,下乡镇当了几年乡长又转了回来。作为老纪检,应该很清楚纪委的工作纪律。这么晚打电话过来专门问此事,应该嗅到了什么味道。
乔岩佯装轻松地道:“也没什么,就是简单询问了下我的情况。”
马福良又一声“哦”,见问不出什么,又道:“乔岩,你既是新人也是老人,做事情前一定要三思,尤其是要多请示多汇报,这是最起码的规矩。涉及到案件,更应该及时汇报,切不可擅自做主,明白吗?”
乔岩判断,马福良已经掌握了内情,但还是一个字都不能说。诚恳地道:“感谢马书记教诲,有事我会向分管领导和科室主任汇报的。”
“哦,行吧,你休息吧。”
挂了电话,乔岩心里愈发不踏实。他在担心蔡小虎的案卷会不会被人发现,也在顾虑接下来的阻力会很大。先不说其他的,最起码纪委内部就会插手干预,马福良就是其中一个。因为以前的举报蔡小虎的很多,最后不了了之,很大因素是马福良从中斡旋。他俩,私底下关系应该不错。
从另一方面讲,张书堂直接绕开他亲自部署办案,间接地说明了一切。
乔岩胡思乱想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早醒来简单吃了点早餐,匆忙往单位跑去。今天起,他有重要的事去做。
到了办公室,乔岩第一件事先拿起王雅的抱枕,摸到案卷还在里面,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当准备拉开抽屉放进去时,惊奇地发现抽屉开了一条缝。他清楚地记得,昨晚是关好的。
他赶紧拉开抽屉,仔细观察了下,发现里面的文件确实有人翻动过。他又立马起身来到保险柜前,盯着密码锁看了半天,与昨晚离开时数字发生了变化。小心翼翼打开,再次证实了他的猜想,昨晚一定有人来过。
这是纪委,除了内部人谁敢这么无法无天。不对啊,保险柜上的密码除了田文斌,难道还有其他人知道?是田文斌吗?他不是请了病假了嘛。
猛然间,他想到了走廊里的监控。只要一看便一目了然,可他不能这么做。如果真的是内部人,该怎么说,对方会承认吗?他脑海里浮现出两个人,一个是马福良,另一个是陶磊。
乔岩暗自庆幸昨晚留了个心眼,假如案卷遗失,比昨天跳楼事件更劲爆。这件事该不该向张书堂汇报,他心里没有底。
今天是周末,机关人比较少,乔岩打算把举报信全部看完。为了防止旁人打扰,他来到里面的休息室把门反锁,躺在床上认真看了起来。越往下看,越心惊胆战。
举报信中,有实名举报的,也有匿名的。从经济问题到个人问题,从违法乱纪到生活作风,甚至还有严重违法问题。问题五花八门,让人眼花缭乱。
举报信中说,蔡小虎在当地煤矿入干股,每年分红可拿到巨额回报。与当地黑恶势力勾结,充当保护伞,建立灰色利益链输送。在一些重大工程中,违规安插亲戚承包。明目张胆收受贿赂,让一些老板在参与基建项目中提供便利。而且唯利是图,把魔爪伸向各个领域。
说他有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房产多达十几处,在省城有五处,京城有两处,三亚还有一处别墅。违规给二儿子办理了正式编制,帮助大儿子开了建筑公司。
说他为官霸道,搞“一言堂”,在禾川镇独断专行,大搞迷信,藐视党纪国法。生活作风糜烂腐化,包养五六个情人,还有私生子,经常出入高档酒店会所,涉嫌猥亵强奸少女。甚至还指出他身上背负着两条人命,其中有个人不听他话,安排当地黑恶势力制造车祸身亡。
各种罪名罗列下来高达几十条,简直是罄竹难书,让人胆战心惊。
乔岩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判断,有的举报内容是添盐加醋夸大化,有的是只知皮毛妖魔化,还有的就是真实存在,详细指出了时间、地点、人物,甚至具体金额,一看就是知情人或内部人写的。
这些罪名随便拿出来一条,就够给蔡小虎处分了。但要一一查实,相当困难。要知道,蔡小虎能在金安县混得如鱼得水、风生水起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所面对的,是一只非常狡猾的狐狸,而且背后有强大的势力,要让他原形毕露,必须切中要害,抓住死穴。
乔岩反复思考着,该从何处下手,还需要缜密判断。这时,张书堂给他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乔岩迟疑片刻接起来,对方是张书堂的司机胡勇,道:“乔主任,办公的地方已经收拾好了,我在楼下等您。”
胡勇作为张书堂的身边人,又知道这个手机号,说明可以充分信任。乔岩没有多想,把举报信收拾起来提着包下了楼。从现在开始,人在包在,不能有丝毫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