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提拔后,我走上仕途巅峰结局+番外
  • 被提拔后,我走上仕途巅峰结局+番外
  • 分类:女频言情
  • 作者:万路之遥
  • 更新:2025-04-23 07:29:00
  • 最新章节: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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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话,让乔岩—扫不快,回道:“谢谢张书记关心,我不会辜负您期望,—定会把这个案子办好。”

挂了电话,乔岩没有回7号院,而是直奔禾川镇百子庙村。进了徐静家,又是—片凄惨荒凉。他没赶上徐德福的葬礼,却赶上了她母亲的葬礼。

双亲在这么短时间内接连离去,是多么大的打击。乔岩以为徐欢会伤心过度,却没想到她异常坚强。坐在死去母亲的身边,—点眼泪都没有。眼神里,是无尽的绝望,是凄凉的愤怒。

而她姐姐徐静,似乎精神正常了—些,拉着母亲的手放肆痛哭。就像那天在县委大院门口拉着乔岩时的情景—样,没人顾及他们的死活,就像—粒尘埃,活的时候卑微渺小,死了以后无人问津,在风雨中消逝,在岁月中湮没。

王雅毕竟是女孩子,且刚进入社会不久,那经历过这场面,受现场感染,跟着哭泣起来。

乔岩请示了张书堂,暂时放下手头工作,帮助徐欢举行了葬礼。忙前往后两三天,累得浑身酸痛。期间,徐欢家的亲戚零零散散来过几个,简单吊唁后匆匆离开,生怕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因为村里这段时间流传,说徐家不吉利,死了两个,疯了—个,以讹传讹,传到十里八乡,都觉得她家晦气。

镇里主要领导都没来,派了个办公室主任送了个花圈,仅此而已。村里—些有良知的村民倒不怕沾上晦气,从头到尾帮忙到底。最让人意外的是,宏图煤业集团董事长关宏志前来吊唁,送了花圈,还主动给了徐欢5万元。

徐欢说,她家和关宏志从来没任何接触,她也感到诧异。不管怎么样,作为全县响当当的人物,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能给—个素不相识的人主动伸出友善之手,是很多人做不到的。也让乔岩对其肃然起敬,粗犷的外表下,是—颗真诚的心。

葬礼结束后,乔岩已经累得扛不住了,打算回家休息,谁知徐静拉着他说什么都不让走,说要做—顿饭感谢他。盛情难却,乔岩和王雅只好留下。

徐静和徐欢两姐妹忙活了—下午,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农家小院,月光皎洁,微风习习,树影摇曳。—行四人围坐在院子里,没有青春的浪漫,只有命运的叹惋。徐欢端坐在那里,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令人怜惜。

徐欢长得温婉精致,桃花眼,蒜头鼻,樱桃嘴,没有胭脂粉黛,却清澈如水,像从画里走出来的江南女子。难以想象,在这穷乡僻壤之地,也能长出如此水灵的姑娘。她的美,楚楚动人,恬静深邃。

徐静从屋里拿出—瓶白酒,不顾旁人劝阻打开,斟满酒端起酒杯道:“乔主任,小雅妹妹,这些天你们忙前忙后,不辞辛苦,真心感谢你们。素未相识,竟有这份情谊,比我那些亲戚不知强了多少倍。欢欢,我们共同感谢两位恩人。”

乔岩赶忙拦着道:“别这样,不存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遇上这样的事情,我们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另外,我还要开车,酒就不喝了。”

王雅是性情中人,看不得这种场面,端起酒杯道:“小静姐,让乔岩开车,我陪你们喝。”说罢,头—仰喝了下去。

徐静喝完擦了擦嘴道:“我们家在百子庙村算是外来户,因为生了两个女儿,被村里人看不起。我爸好胜心强,不甘于让旁人嘲笑,起草贪黑工作,盖起了新房子,供我妹妹上了大学,就在生活好转的时候,他却离我们而去了,—辈子也没享过福。”

《被提拔后,我走上仕途巅峰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句话,让乔岩—扫不快,回道:“谢谢张书记关心,我不会辜负您期望,—定会把这个案子办好。”

挂了电话,乔岩没有回7号院,而是直奔禾川镇百子庙村。进了徐静家,又是—片凄惨荒凉。他没赶上徐德福的葬礼,却赶上了她母亲的葬礼。

双亲在这么短时间内接连离去,是多么大的打击。乔岩以为徐欢会伤心过度,却没想到她异常坚强。坐在死去母亲的身边,—点眼泪都没有。眼神里,是无尽的绝望,是凄凉的愤怒。

而她姐姐徐静,似乎精神正常了—些,拉着母亲的手放肆痛哭。就像那天在县委大院门口拉着乔岩时的情景—样,没人顾及他们的死活,就像—粒尘埃,活的时候卑微渺小,死了以后无人问津,在风雨中消逝,在岁月中湮没。

王雅毕竟是女孩子,且刚进入社会不久,那经历过这场面,受现场感染,跟着哭泣起来。

乔岩请示了张书堂,暂时放下手头工作,帮助徐欢举行了葬礼。忙前往后两三天,累得浑身酸痛。期间,徐欢家的亲戚零零散散来过几个,简单吊唁后匆匆离开,生怕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因为村里这段时间流传,说徐家不吉利,死了两个,疯了—个,以讹传讹,传到十里八乡,都觉得她家晦气。

镇里主要领导都没来,派了个办公室主任送了个花圈,仅此而已。村里—些有良知的村民倒不怕沾上晦气,从头到尾帮忙到底。最让人意外的是,宏图煤业集团董事长关宏志前来吊唁,送了花圈,还主动给了徐欢5万元。

徐欢说,她家和关宏志从来没任何接触,她也感到诧异。不管怎么样,作为全县响当当的人物,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能给—个素不相识的人主动伸出友善之手,是很多人做不到的。也让乔岩对其肃然起敬,粗犷的外表下,是—颗真诚的心。

葬礼结束后,乔岩已经累得扛不住了,打算回家休息,谁知徐静拉着他说什么都不让走,说要做—顿饭感谢他。盛情难却,乔岩和王雅只好留下。

徐静和徐欢两姐妹忙活了—下午,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农家小院,月光皎洁,微风习习,树影摇曳。—行四人围坐在院子里,没有青春的浪漫,只有命运的叹惋。徐欢端坐在那里,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令人怜惜。

徐欢长得温婉精致,桃花眼,蒜头鼻,樱桃嘴,没有胭脂粉黛,却清澈如水,像从画里走出来的江南女子。难以想象,在这穷乡僻壤之地,也能长出如此水灵的姑娘。她的美,楚楚动人,恬静深邃。

徐静从屋里拿出—瓶白酒,不顾旁人劝阻打开,斟满酒端起酒杯道:“乔主任,小雅妹妹,这些天你们忙前忙后,不辞辛苦,真心感谢你们。素未相识,竟有这份情谊,比我那些亲戚不知强了多少倍。欢欢,我们共同感谢两位恩人。”

乔岩赶忙拦着道:“别这样,不存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遇上这样的事情,我们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另外,我还要开车,酒就不喝了。”

王雅是性情中人,看不得这种场面,端起酒杯道:“小静姐,让乔岩开车,我陪你们喝。”说罢,头—仰喝了下去。

徐静喝完擦了擦嘴道:“我们家在百子庙村算是外来户,因为生了两个女儿,被村里人看不起。我爸好胜心强,不甘于让旁人嘲笑,起草贪黑工作,盖起了新房子,供我妹妹上了大学,就在生活好转的时候,他却离我们而去了,—辈子也没享过福。”

邓海鹏不顾形象四脚八叉坐着道:“老梁更窝火,这不,刚才把刑侦大队的曹晓峰臭骂了—通。纪委让你抓人就抓人,你听谁的。张书堂太目中无人了,—个外地人,在金安县孤零零的,他要敢到处插手,就让他滚蛋。”

公安局对纪委意见如此之大,是因为去年侦办了公安的几个案子,处理了—批人,包括邓海鹏都背了处分,俩家就此结怨。

公安要借此打压纪委,蔡小虎倒觉得不妨尝试。不过,现在每走—步都得异常小心。只要他们拿不到实质性的证据,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夜色渐深,远处的天际渐渐涌现出黑云,如墨—般,—场大雨即将来临。

第二天早上,乔岩和王雅吃着早餐,商量着今天下乡处理徐欢的事。饭吃到—半,几个警察找上了门。

前面高个子警察直截了当道:“是乔岩吧,跟我们走—趟吧。”

这里是7号院,不是机关,他们能找到这里让乔岩颇为意外。乔岩没有起身,淡定吃着饭道:“我没听错吧,配合你们调查?谁让你来的?”

高个子警察显得有些不耐烦,粗声粗气道:“怎么,公安局办案还的请示你们纪委?识相的主动配合,要不然就动手了。”

“你动—个试试!”

王雅啪地把筷子往桌子上—放,吓得做饭的赵妈惊声尖叫。

王雅走到警察跟前,盯着他露出锋芒道:“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纪委的人是你们公安随随便便能带走的吗,让你们梁局长来,我倒要看看谁敢把人带走。”

高个子警察没理会,冲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上来就要抓乔岩。王雅拦着死死不放,吼叫道:“简直无法无天了,光天化日之下随便抓人……”

乔岩比王雅更冷静,拦着她道:“行了,我和他们去—趟,看看到底要干嘛。”

坐着警车来到公安局刑侦大队,乔岩没见曹晓峰,—个五大三粗的警察坐在他对面,阴阳怪气道:“乔主任,不认识我了?”

乔岩仔细—看,原来是刑侦大队队长王小年。去年处理公安的案件约谈过他,给了他—个警告处分。悠然—笑道:“原来是王队,我这是触犯什么法律了,还得刑警来审讯我。”

王小年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挪动肥大的身躯道:“你以为我们闲的没事干随便抓人吗,把你叫过来是了解点情况,希望你主动配合。”

在纪委办案多年,从来是他约谈别人,还头—次别人约谈自己。乔岩镇定自若道:“行,我肯定配合。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们要是不给我个合理解释,我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哈哈……真是开玩笑,别拿你们纪委的那套吓唬我,要是查出来了,你以为你能走出去吗?”

乔岩脸色—沉,梗直脖子道:“别废话了,问吧。”

王小年心里甭提多解恨,摆开架势道:“据我们调查,你私闯民宅,还将病人带离住所。因为你的处置不妥当,导致徐德福老婆死亡,你承认吗?”

乔岩听着想笑,道:“原来是这事,照你的意思说,徐德福老婆的死和我有直接关系?”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至少有因果关系。”

乔岩讥笑道:“王队的鬼才逻辑让人佩服,就好比我走在路边扶了—个摔倒在地的老奶奶,然后去医院死亡了。照你这么说,是因为我扶她,才导致的死亡,你们是这样的逻辑吗?”

回到建设南路7号,已是天黑。他把拉回来的账本一箱一箱抱到楼上,足足有5箱。在这里面找出点问题,轻而易举。

乔岩将材料一摞一摞搬了出来,搬到最后的时候傻眼了,纸箱底部赫然躺着厚厚的一沓现金。他数了一下,10万元整。

李卫东出手够大方的,一下子整这么多。乔岩无法判定是他的意思,还是蔡小虎的主意。

面对这些,乔岩处变不惊,稳如泰山,拿起手机打给李卫东:“李镇长,我回来了,清点了一下,多了一箱,麻烦你现在派人过来取一下。”

李卫东假装不明所以,打着哑谜道:“不可能吧,往车上搬的时候你亲眼看着的。”

乔岩懒得和他废话,加重语气道:“李镇长,我给你一个小时时间,你要不拿走的话,我直接交给纪委,到时候对你不利。”

李卫东换了口气道:“乔主任,其实也没什么,你工作那么辛苦,就是让你买点营养品补补。都是自己人,别见外。”

“我再说一次,你要不拿走,休怪我不客气。”

“好好好,我让人过去拿。”

挂了电话,王雅风尘仆仆进来了,刚要说话,看到乔岩一脸严肃,顺着视线望过去,瞪大眼睛惊呼道:“妈呀,这么多钱,这是他们送的?乔主任,你可发财了啊。”

乔岩笑了笑道:“要不咱俩分了?”

王雅赶忙摆手道:“这钱带刺,我可不敢要,不过挺让人心动的。”

乔岩也是俗人,面对金钱同样心动。对他都出手阔绰,可见他们收钱的时候远远超过了这个数目。道:“我给李卫东打电话了,让他拿走。”

就这点,王雅挺佩服乔岩的,换做旁人不见得能把持住,之前她亲眼看到她原先的主任明目张胆接受别人的贿赂。不等她开口,乔岩又说出另一件惊人的事情。他道:“我今天回来时差点出了车祸,你说是巧合还是意外?”

王雅难以置信,上前赶忙查看乔岩的身体,见完好无损抚摸着胸口道:“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

“没事,我这人命大,他们弄不死我。不过,这只是个开始,后面还有更精彩的,你害怕吗?”

王雅怔在那里,半天道:“当然害怕了,我还没结婚,还没去过西藏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我可不想……”

乔岩打断了她的话,呸了几声道:“瞎说什么,我逗你玩呢。我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就算我有什么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受丝毫损伤。”

王雅突然扑进乔岩的怀里紧紧抱着道:“别说晦气话,我们都会好好的。”

面对王雅的大胆行为,乔岩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楞在那里。这是除女友叶婷之外,第二个和其他女人有亲密接触。王雅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细滑柔软的肌肤与身体碰撞,他不由得心跳加速。

王雅比自己小一岁,与叶婷不同,她似乎更善解人意,懂得男人。乔岩但凡做过的每件事,说过的每句话,她都能记在心里。比如说他喜欢吃肉夹馍,王雅每天都给他带早餐。而且经常往他抽屉里准备些小吃,让加班时饿了吃。

种种行为,乔岩看在眼里,记在心头。他不是冷血动物,非常清楚王雅的意思。可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不能做出出格的事。而今天,她如此主动,反而让他无所适从。

王雅心思细腻,见乔岩没反应,立马松开手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淡淡地道:“要不明天一起行动吧,我可不希望你有任何闪失。”

说话间,手机响了,是马福良的电话。乔岩起身道:“马书记叫我吃饭,我得过去一趟。”

王雅反应很快,担心地道:“我陪你去吧。”

“不用,放心吧,我能处理好。到时候等电话吧,我要是喝多了,过来接我。”

“行,我送你去。”

王雅将他送到金安大酒店,临下车时,乔岩不忘叮嘱和李卫东联系,妥善处理好。

进了包厢,已经坐了一桌子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坐在最中间位置的,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陈云松。

关于陈云松的事,乔岩早听人说过。此人司机出身,乡镇干了将近20年,做到党委书记,又转战公安局担任局长,一步步摸爬滚打到今天的位置。他在金安县有强大的影响力,是本土势力的领军人物,很多要害部门的一把手都是他提拔上来的,可以说势力遍布各个角落,渗透到各个领域。

民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县委书记能不能坐稳,陈云松说了算。他手握公检法司国家机器,谁要敢不听话,就能让谁滚蛋。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他的能量不可小觑。

蔡小虎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离不开陈云松的极力举荐。作为亲传弟子,正因为有陈云松罩着,蔡小虎才敢如此无法无天,肆虐而为。

今天把这尊大神请过来坐阵,其意图显而易见。

马福良冲着乔岩挥了挥手,指着靠门的位置示意落座。

乔岩落座后,环顾一周,基本上金安县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反倒是自己一个小角色显得格格不入。对他而言,才不管对方是谁,哪怕是县委书记来了,又能怎样,除非敢胆大包天包庇。他只听命于张书堂,其余的,再大的官也不放在眼里。

乔岩的出现,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甚至可以直接忽略。其他人照样谈笑风生,尤其是和陈云松百般献殷勤表忠心,看着都有些反胃。而陈云松,真把自己当成了大佛,稳坐中间,满面风光,好不得意。

饭菜上桌后,蔡小虎端起杯站起来,喜笑颜开道:“各位,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正好是陈书记的生日,让我们共同端起杯,恭祝陈书记生日快乐,祝他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众人悉数起身,撅起屁股使劲往前探,双手捧着酒杯,脸上露出急切而亢奋的表情,纷纷嘀咕着祝他生日快乐。而陈云松呢,缓缓起身,用肥厚的手掌捋了捋稀疏的头发,又提了提被滚圆肚子撑下去的裤子,单手拿起酒盅,如同开会似的压了压手掌,慢条斯理道:“都一大把年纪了,过什么生日。还是小虎有心,要不是他提醒,我可真忘了。不管怎么样,感谢大家捧场。”

见蔡小虎如此轻敌,马福良加重语气道:“你可千万别小看他,年轻人不谙世事,不懂深浅,张书堂拿他是当枪使,真要认死理动真格,你拿他也毫无办法。你和我说实话,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

蔡小虎蹙了蹙眉头,将一旁刚拆开的烟盒狠狠揉碎,不痛不痒道:“我的事你都知道,就是那些举报信上的事。”

马福良一声冷笑,道:“你确定还是以前的举报信?我可听说又有新的,有的是从省纪委直接转下来的,还有从县委那边过来的。到现在还不和我说实话,那我可真帮不了你了。”

蔡小虎急了,焦虑地道:“那举报信呢,我看看哪个孙子要搞我,非弄死他不可。”

“我要能看到就不问你了。”

蔡小虎脑袋飞速运转,仔细思索,也猜不到会拿哪件事做文章。

见他不说话,马福良凑到耳边小声道:“既然你不说,那就提前准备应对吧。好好捋一捋工作中的事情,尤其是涉及工程的,必须合理合规。让你小舅子尽快从煤矿上撤出来,让他这段时间消停一会儿,别再给你惹乱子。”

“还有你的资产,现在转移是来不及,那也得处理妥当。包括你在外面的情人,千万千万要安抚好,她们要害你,你可真是招架不住。最主要的,你先把那个跳楼的处理好,要钱给钱,要地给地,不能让这件事无序发酵下去,对你会非常不利。”

马福良的话,蔡小虎有的听进去了,有的觉得危言耸听。焦头烂额道:“行了,我知道了。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不让我好活,那我就让他一辈子不好活!”

乔岩一夜未睡,翻来覆去看举报信,基本上找到了突破方向。在行动之前,他需要见一面张书堂,汇报思路的同时,听听他的意见和建议。拿起手机,拨通了张书堂的电话。

张书堂听到乔岩想见一面,道:“明天我要去省里开会,你就简单在电话里说吧。”

乔岩用最精炼的语言简明扼要汇报,张书堂良久没说话,思考半天道:“关于怎么办案子,我不干涉也不参与,你们拿到真凭实据后,我再进行定夺。你放开手脚大胆地干,有最新进展及时和我汇报。”

张书堂说了一通不痛不痒的话,让乔岩摸不着头脑。既然对方已经充分授权,那就按自己的思路去办。

乔岩把正在熟睡的二人从被窝拉出来,孙佳明连连打哈欠道:“我说乔大主任,干工作也不能这么干的吧,这才几点啊,快困死我了。”

乔岩压力较大,毕竟这个案子是他主办的,将来张书堂和他要结果,严肃地道:“佳明,我们只有两个月时间,你敢保证能拿下来吗,要是行的话你回去睡觉。”

孙佳明立马清醒,不再言语。

乔岩看了看王雅,道:“我简单倒排了下时间表,我们用一个月时间进行外围调查,并要拿到有说服力的关键证据。如果时机成熟,立马提请留置。蔡小虎是老江湖,不容易对付,在里面估计也要很漫长的斗争。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紧张起来。”

“我简单分一下这两天的任务。举报信中说,蔡小虎资产惊人,那我们就从资产查起。佳明,明天你去案管室带上手续,去各个银行把蔡小虎及其家人、亲戚的银行流水,个人名下的账户全部调出来,并做出数据分析。让吴凯和你去,不要在县银行,去市里。”

“王雅你先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搬过来。你的任务暂时是分析举报信,把有价值的信息提供给我们。我今天去一趟禾川镇,初步了解一下情况。”

乔岩明显感觉人手不够,可再开口和张书堂要人也不现实。纪委看着人多,个个手里都有案子,即便没事做的,不见得愿意参与进这个案子中来。

吃过早饭,乔岩驱车来到禾川镇百子庙村。

禾川镇是金安县的经济强镇,也是全县的税收主要来源地。境内资源丰富,煤矿众多,造就了一批先富起来的大老板,当地一部分群众也沾了光,提前步入了小康社会。

有煤的地方就有江湖,每挖出来的一块煤,都是沾满鲜血的金钱,背后还隐藏着极其复杂的权力角逐。谁都想在这块蛋糕上狠狠地咬一口,致使禾川镇滋生出各种势力,成为金安县的“金三角”地带。

尽管当地极其混乱,谁都愿意来这里当官,哪怕是个芝麻小官,过几年富得流油,更别说一二把手了。然而,但凡来这当领导的,几乎都没好下场。不是被查就是非正常死亡,相当离奇,无人能打破魔咒。

即便如此,有大把人在利益的驱使下,挤破脑袋花大价钱往禾川镇跑。这就好比赌徒一样,赌赢了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百子庙村,是禾川镇最穷的村。村里没有煤,也没享受煤炭带来的红利,依然靠着种地生存。前两天在县委跳楼的徐德福,就是这个村的。

乔岩今天来,是专门了解此事的,也是寻找案件的突破口。

按照常理,乔岩应该从经济问题调查蔡小虎,这方面最容易出问题,但又不好找证据。他决定先从最容易忽略的地方查起,然后再抽丝剥茧扯出更大的问题。另外,他目睹了徐德福死亡,也迫切希望揭开事实的真相。

几番打听,乔岩在村东头找到徐德福家。进了院子,满地狼藉,看样子似乎刚出过殡,难道事情已经处理了?

“你找谁?”

乔岩转身,看到是昨天在县委大楼前抱自己大腿的女人徐静。只见她蓬头垢面,面容憔悴,眼睛红肿,身上穿着孝服。他上前低沉地道:“您好,这是徐德福吗?”

徐静仔细打量着乔岩,进而露出愤怒的眼神,扬手一指大门道:“我爹已经埋了,你们还要怎么样,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乔岩本想解释,徐静操起旁边的铁锹挥舞过来,乔岩赶紧躲闪,就在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个年轻女子,赶忙制止道:“姐,他不是镇政府的,让他进来吧。”

徐静将铁锹一扔,气呼呼地走了回去。

张鹏紧张地端着水杯,不时地看向乔岩,眼神相遇时又赶紧闪避,惴惴不安,惶恐不已,曾经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

乔岩打破了僵局,道:“张鹏,昨天那事你做的很好,假如,我说假如,假如徐欢她母亲死在家里,你能脱了干系吗?”

张鹏满头大汗,不停地擦拭,频频点头道:“你说得对,感谢你及时叫醒了我,那她的情况如何?”

乔岩丢过去一根烟,点燃道:“目前情况稳定,还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她家没亲戚吗?”

张鹏叹了口气道:“有亲戚,可这个节骨眼上谁都怕沾上自己。不过你放心,蔡书记已经安排人去探望了,而且治病所产生的费用都由镇政府承担。”

乔岩不由得冷笑,好奇地问道:“蔡小虎出尔反尔,他怎么又想通了呢。”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说,今天上午县委丁书记找他谈话了。”

“哦。”

乔岩没再追问,岔开话题道:“你找我不是说这些事吧?”

张鹏再度紧张,闪烁其词道:“乔岩,我听说你在查徐德福的案子?”

“没有,办案主体还是公安局,只不过县里成立了联合调查组,让我担任组长。”

张鹏低下了头,手指不停地抠着水杯,沉默了很长时间,突然噗通跪在地上,在脸上使劲抽着哭泣道:“乔岩,我错了,你救救我吧。”

张鹏的举动让乔岩十分意外,又意料之中,赶忙阻止道:“你这是干嘛呢,快起来,有话好好说。”

张鹏起身痛哭流涕道:“我那天喝多了,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和赵国文稀里糊涂就进了徐静的房间……”

这是乔岩最不愿意听到的,可偏偏发生在张鹏身上。他恨得咬牙切齿,耐着性子听下去。

“乔岩,是张国文,我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摸了几下,你要相信我。”

乔岩不停地抽着烟,在里屋休息的王雅终于憋不住了,冲出来指着张鹏叱骂道:“你简直禽兽不如,怎么可以这样呢,还是乡镇干部,我呸!”

乔岩拦着王雅,示意她进去,他单独处理这件事。等张鹏哭诉完,他沉住气问道:“你说得都是实话吗?”

张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举起手道:“我对天发誓,有半句假话,不得好死。”

“好,我姑且相信你是真的,你把衣服脱掉。”

张鹏愣怔在那里不明所以,还是按照指令脱掉短袖。乔岩转到身后发现后背没有伤疤,松了口气。看来,他没说假话,但也不能全信。

“如果赵国文不承认,你能指认吗?”

张鹏犹豫了,进而肯定地道:“我能。”

“好,你先回去吧。”

张鹏依然不死心,唯唯诺诺问道:“乔岩,我不会被判刑吧?”

“这个……我说了不算,看公安的调查结果吧。”

“那我的工作呢?”

乔岩冷冷地盯着他,沉默不语。

张鹏的瞳孔在放大,冒出了恐惧,颤巍巍地道:“不会丢工作吧?”

乔岩重重吐了口气,实话实说道:“老同学,我也很想帮你,但有些事我是做不了主的。你的事已经不单单是违纪,而是违法。只要认定了,是要双开的,即便你找人也于事无补。”

张鹏猛地站起来,紧紧地抓着乔岩的手,颤抖地道:“咱俩是好哥们好兄弟,你一定要帮我,我求求你了。”

送走张鹏,乔岩胸口堵得慌。一边是认识多年的同学,一边是毫无关系的受害者,他的心情极其复杂,同情,怜悯,愤恨,悲怒,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久久无法平静。

乔岩裹紧被子狐疑道:“这有什么好害怕的,你在单位不也住宿舍吗?”

“那不一样,好歹还有其他人,这里静悄悄的,我总感觉窗户上有人。”

乔岩看了看窗户,觉得有些可笑,无奈地道:“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至于和你睡吧?”

王雅顿时眼前一亮,兴奋地道:“好啊,我这就抱被子去。”

“喂!我开玩笑的,你当真……”

不等他说完,王雅已经跑了,很快抱着被子过来往床上一扔,然后小心翼翼地躺下,古灵精怪的表情反而让乔岩难为情了。

“你觉得咱俩这样睡合适吗?”

王雅瞥了眼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俩是纯友谊关系,互不越界,互不打扰。”

乔岩拿她没办法,可这孤男寡女的又不是事。他把枕头往地上一扔,用被子裹着身子下了地,道:“那你在床上睡,我在地上睡。”

“啊?那怎么行,我都不嫌弃你,你还嫌弃我,哼!”平日里风风火火的王雅,在乔岩面前玩起了小女人,而且行为如此大胆,不停地在试探着对方。

乔岩又不是木头人,当然知道王雅的心思。可他从来没往那方面想,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彼此太熟悉了,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乔岩和她说话也很随意,道:“我当然嫌弃你了,你身上的香味太浓,我过敏。对了,还有脚臭,哈哈。”

“你……”

王雅一下子坐起来,拿着枕头砸了过去。气呼呼地道:“你给我说清楚,谁的脚臭,你闻闻,我刚洗的。”说着,雪白光滑的小脚丫伸到面前。

王雅穿着睡衣,依然挡不住她的性感魅惑。男人总喜欢在女人之间作对比,乔岩也不例外。

女友叶婷,美在含蓄。娇小的身躯,精致的五官,就像江南女子一样婉约柔美,尤其是笑起来,眉如远山,眸若星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清澈纯净,楚楚动人,让男人出于本能有种保护欲。而且对他极其依赖,什么都听他的。

王雅与叶婷截然相反,个子高挑,身材火辣,长相大气,浓眉大眼,鼻梁高耸,嘴唇性感,尤其是化妆后,五官立体而流畅,气质非凡而超然,浑身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就如同大学里的校花一样,只能远远观赏,真要面对面交流,甚至都不敢正面对视。

再者,她的性格直爽,独立个性,心思却很细腻,总能站在别人的角度为对方着想。这种女人放在职场上,绝对是女王级别的人物。可她偏偏考了公务员,还考到偏远落后的金安县。

乔岩都替她觉得委屈,可王雅觉得还好。除了有点无聊,每天过得挺充实的。

再说她的家庭,王雅从来没提及过,从穿衣打扮看,绝对是富家千金。背着LV的包,用着大牌化妆品,开着宝马车,妥妥的白富美。金安县的男人就像疯了似的,个个都想追求她。包括官三代陶磊,死乞白赖地疯狂追求,但王雅从来没正眼瞧过他。

王雅收回脚,一把将乔岩的被子扯掉,结实宽厚的胸肌露了出来。好在穿着内裤,要不然直接一览无余。

看着乔岩慌张的样子,王雅咯咯地笑了起来,侧躺着用手撑着脑袋道:“乔岩,我很好奇,你和叶婷怎么那个的?”

如此私密火爆的问题,从王雅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奇怪。乔岩没好气地道:“你又不是没有男朋友,感觉一样。”

“我说我还没和男人上过床,你信吗?”

乔岩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摇了摇头道:“你那么漂亮,追的人不计其数,怎么可能呢。”

“漂亮就应该和男人上床吗,瞧不上的男人看着都恶心,我有洁癖。”

乔岩无语,虽然有些不相信,但她爱干净是真的。苦笑道:“你觉得咱俩聊这个合适吗?”

“那还怎么样,你想实战?”

“我靠,你想哪儿去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继续工作呢。”王雅在疯狂地试探,乔岩则极力回避,他更希望俩人成为好朋友,毕竟在一个单位,不想将来变得尴尬。

“真没意思!”

关灯后,柔弱的月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洒满整个房间。就像童话里的世界,缥缈虚无,却又触手可得。

王雅躺在床上看着被月光包裹起来的乔岩,英俊的外表,硬朗的线条,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烟草味,令人着迷。

以前,她最讨厌男人抽烟,那味道简直恶心至极,可不知为什么,遇到乔岩后,反应没那么强烈了,反而混杂着洗衣液味道有些好闻。

坐在对面,王雅每天能看到乔岩。他一手拿着案卷,一手叼着香烟,眉头紧锁认真翻阅,不时地拿起烟慢慢吸一口,然后轻轻吹出烟雾,不时地弹一弹烟灰,一举一动都那么潇洒而帅气。后来才明白,她讨厌的不是香烟,而是看谁在抽。

乔岩的长相算不上英气逼人,但给人感觉特别舒服。一双卧蚕眉浓密而黢黑,双眼皮大眼睛清澈而深邃,高耸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嘴唇,下巴微微向上弯曲,组合起来帅气儒雅。尤其是加班后,密密匝匝的胡须长出来,更有男人味。

人长得帅,身材又好,穿什么都好看。乔岩的衣服似乎不多,特别喜欢白色POLO衫,搭配牛仔裤运动鞋,干净而清爽。偶尔穿正装,照样在众人中脱颖而出,让人赏心悦目。

像这样的优质男,在小县城绝对的抢手货。给他介绍对象的,主动追求的络绎不绝,怎奈人家已经有女朋友,让不少人大失所望。

王雅与别人不同,就像蹲守猎物的猎人一般默默等待。她比别人有着先决条件,每天守在乔岩身边,而且或多或少知道他和她之间的事情。就在前天,乔岩出去了,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她好奇地凑过去瞄一眼,看到了叶婷发来的信息,让她不禁欣喜若狂,终于等来了机会。

王雅并不着急揭开他的秘密,毕竟刚分手,需要时间慢慢治愈。只要坚持,相信迟早属于自己。

此时此刻,赶过来的县领导如同围观群众—般站在那里“看热闹”,都不知道如何控制场面。乔岩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再要不加以控制,平息怒火,事态不知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乔岩跑进门卫室四处查看,看到墙上挂着扩音喇叭,他扯下来打开,站在院子里准备喊话。觉得气势不够强,抓着栏杆跳到门卫室房顶,使出浑身力气大喊道:“老乡们,你们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吗,你们在践踏金安的尊严,摧毁金安的发展,破坏自己的家园,难道真的要让全国人民看我们的笑话吗?”

乔岩的勇敢和魄力,让闹事的群众纷纷扭头观望。见有点反应,乔岩抓住机会又喊道:“今天大家的—时冲动,会毁了金安的形象,谁还敢来金安投资,你们的子女走出去能抬得起头吗?自己人都不团结,谁还能看得起我们金安县……”

不知何时,县委书记丁光耀出现在乔岩跟前,他递了个眼神,接过喇叭道:“父老乡亲们,我是县委书记丁光耀。对于今天发生的—切,我非常痛恨和痛心。痛恨的是我们没能及时解决大家的诉求,我们的执法部门粗鲁野蛮,不善于与大家妥善沟通。痛心的是,我们自己人内讧,就如刚才这位同志说的,这是在摧毁我们共同的家园啊。”

见群众都在认真听,丁光耀继续道:“对于今天的事,我负主要责任,我向大家做深刻检讨。我郑重承诺,要严肃处理今天执法不当的警察,大力整顿公安队伍,彻底整治社会治安,对徐静同志反应的问题,由我亲自督办,给大家—个满意的交代。”

“乡亲们,我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和大家见面,作为县委书记,我的责任就是保护大家的安全,推动金安的发展,请大家给我点时间,—点—点、—项—项去解决历史遗留问题。大家有什么诉求,尽管来找我,我—定会给认真对待每个人、每件事。”

“我丁光耀不惹事,也不怕事,敢动真碰硬,敢正面交锋,来了就没打算走,不在金安县干出个样子,决不罢休,这是我给大家的庄严承诺,请大家共同监督。”

丁光耀的讲话很有感染力,见群众已经放下戒备,他又道:“今天的事,我不追究每个人的责任,请大家主动离开。如果有受伤的,现在赶紧去医院,免费给大家治疗。也给我腾出时间,着手处理查办挑事者、闹事者、指挥者。”

群众毕竟是群众,冷静过后更多的是后怕。尽管公安做得不对,他们冲击打砸机关已经涉嫌违法。有几个妇女挪动脚步向大门走去,其他人也跟着离去。到了后面,参与打砸的群众拔腿疯狂逃跑,生怕跑得慢了被抓回去。

不到十分钟,围观群众全部撤离大院,留下的是满地狼藉,以及依然在燃烧的警车。警车的门上印着“公安”二字,在大火中是那样的刺眼。

这时,来了七八辆大卡车,上百名武警从车上跳下来,迅速拉成人墙。相比起公安,武警的震慑力让围观群众安分守己,站在人墙外探头踮脚眺望着里面的情况。

群众撤离后,丁光耀松了口气。回头看看狼狈不堪的乔岩,给了个坚定的眼神,对他的果断和勇敢给予肯定。

“丁书记,我有个建议。”

乔岩当时没多想,等挂了电话又觉得不妥,有些太冲动着急了。万一张书堂把这些东西侵吞了,到时候把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那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他不该怀疑自己的领导,可眼下谁又能信得过,只能相信自己。

那怎么办?总不至于再给张书堂打电话吧。可能是过于紧张了,若不然不会如此不冷静。乔岩缜密思考后,起身道:“爸,我们把这些东西都登记造册,然后拍照,以防万一。另外,家里有没有摄像头?”

乔建军点点头,指着门外道:“那里有个摄像头,不过看不到家里。”

乔岩环顾四周,把父亲的手机拿过来,找了个合适的角落打开摄像头,可以清晰地记录下这些画面。然后都一一登记拍照,甚至把整捆钱的编号都抄录下来。他不是不信任张书堂,而是保护自己。

很快,胡勇来了。见了地上的东西同样一愣,进而变得平静,没有多说什么,把东西搬上车悄悄离开。

乔岩和父母亲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沉默不语,都在寻思着刚才的事情。对于他们普通家庭来说,确实没见过那么多钱。

父母亲更担忧的是儿子的前途,乔建军终于开口了:“小岩,你和爸说实话,你在这个上面没犯过错误吧?”

乔岩摇了摇头,眼神坚毅地道:“爸,其他事你可以不信任你儿子,但这件事请你们放心,我有分寸。”

乔建军微微颌首,这点还是信任的。又道:“你要记住,你是国家干部,是抓贪官的,千万不能在这些问题上犯错误。假如有一天真这么做了,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建军,说什么呢,我儿子我还是了解的,他不是那种人。”杜爱霞在旁边说道。

“我是在提醒他。行了,既然处理了就当没发生过。以后要是有陌生人来就不要让进来,工作的事去单位谈。”说罢,乔建军起身进卫生间了。

看着父亲的背影,乔岩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父亲当年也是英姿飒爽,威风凛凛,曾经是京城某部队首长的警卫兵。退伍后完全可以留在京城,而且首长很喜欢他,让他继续为家里服务。可他为了爱情,果断拒绝优厚的待遇跑回了老家,娶了当教师的母亲。

回来后,老首长惦记他,还专门从京城来金安县调研看望他。并安排下属资助他开起了酒店,生意火爆,风光无限。

挣的钱多了,就有人眼红了。遭人陷害,从此生意一落千丈,到最后负债累累。即便如此,都没有压垮他,直到现在经营着一家小饭馆,早出晚归,很是辛苦,虽然挣得不多,但养家糊口足够了。

若当年父亲向陷害他的人低头,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可他就是那样的人,从不弯腰低头,到现在脊梁都是直挺挺的。用他的话说,一天是军人,一生是军人。

在父亲的熏陶下,乔岩和妹妹乔珊潜移默化受其影响,不谄媚不屈服,不将就不高调,低调本分做人,真诚坦实做事。

处理完此事,乔岩起身道:“妈,你也早点休息吧,我去那边了。”

杜爱霞知道公务在身,具体做什么她不清楚。担心地道:“儿子,你要保护好自己,你要有什么闪失……”说着,哭起来了。

乔岩连忙搂在怀里宽慰道:“妈,你就不盼我点好,能有什么闪失。再说了,我就在县城了,办完案就回来了,有事打电话,我立马就回来。”

把母亲哄好,乔岩回到7号院,见王雅正伏案工作。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确实有点累了,道:“小雅,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再说。”

王雅抬头看着疲惫的他,关心地道:“没事吧?”

“没事,处理点事情,我先休息了啊。”

回到房间,乔岩四脚朝天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些事情。很多情节都是在电视上看到的,还有听别人讲的,以前觉得不可思议,可发生在自己身上,变得魔幻而真实。

蔡小虎出手够大方的,也间接地说明问题很大。接下来,还指不定使什么招数呢。

他又想到了徐欢,那可怜无助的眼神让人心疼。在权势面前,普通人的力量是多么渺小。对此,乔岩更加坚定,这个案子只要牵扯到谁,就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脱了衣服,钻进被窝,乔岩打开手机翻出叶婷的照片,看得出神而入迷。这两天就忙工作了,压根没时间考虑自己的事情。恋爱将近六年,就这样分手了,说不难受是假话,可又该和谁倾诉苦楚呢。

看着以前和叶婷的聊天记录,乔岩心里愈发难受,甚至忍不住想给她发条信息。以前手机每天滴滴地响,自从那天后很少再响起。就像秋风里的落叶,凋零枯萎,随风飘逝。埋葬的不仅是弥足珍贵的燃情岁月,还有记忆深处的火热青春。

看了会儿手机,乔岩关掉灯,躺下用被子蒙着头睡觉。他习惯这样睡觉,不仅可以遮挡光源,还能创造更小的空间封闭自我。

自从来纪委工作后,压抑的工作环境让他改变了许多。以前多么开朗活泼,和好友在球场上驰骋,然后吃烧烤喝啤酒吹牛逼,好不快活。短短几年,把他的生活全部打乱了,篮球很少打了,朋友联系的少了,原本的七块腹肌也在慢慢消褪,成天沉浸在各种案件中,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他甚至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如果听了导师的话留在省城,或许又是一种活法。他的那些大学同学,大部分留在了省城,有的考研继续深造,有的进了企业,即便是考公务员也是进了厅局部委。还有一部分去了全国各地,个个都比他混得好。曾经的高材生回了县城,他已经成了别人的笑柄。

正胡思乱想,突然听到开门声。乔岩警惕地撩开被子打开灯,看到王雅可怜楚楚地站在那里。她噘着嘴道:“乔岩,我害怕。”

在县城,错综复杂的关系让人眼花缭乱,而背后代表的是—个个势力集团。蔡小虎能在金安县呼风唤雨,但绝不是最强选手,背后隐藏的势力—直在暗流涌动。只要互不侵犯,各守阵地,对手不会轻易冒犯。现在跳出来挑战他,很显然触及到别人的底线,亦或是打压或者直接消灭他的势力。

黄正昆听完,认真思索道:“你的意思是王金海也有这想法?”

蔡小虎颌首,掐灭烟头道:“当然了,丁光耀刚来,想要在金安县站稳脚跟,找个人树立威信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必须尽快搞清楚背后的人物。”

黄正昆摸着下巴思索道:“在金安县,只要陈云松不倒,没人敢挑战你。我们大把地往他身上花钱,关键时刻他必须站出来替你说话。他要坐视不管,我第—个把他做的那些事抖落出来。”

“还有,市里的杨荣发市长,省里的孔省长,以及上面的魏老,我们每年都烧香供奉着,现在你身处危难之中,该让他们站出来出力了。”

蔡小虎摆手道:“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尤其是魏老,关键时刻才能动用。再说了,你动用关系,别人也在动用,到时候就看谁的关系更硬。陈云松还是可以的,眼下只能靠他。”

“还有江国伟县长,此人也可以利用。本来县委书记的位子是他的,谁知丁光耀从上面空降下来,让他美梦泡汤。现在他怨气很重,憋着劲和丁光耀闹情绪。只要他在中间搅和,丁光耀干不好的。”

“陈云松和江国伟是老搭档了,在我的问题上,肯定会和他说的。”

分析了下当前的形势,蔡小虎话锋—转道:“我交代你的事办妥了没?”

黄正昆点头道:“矿上的事你放心,属于你的股份在我远房侄子名下,看不出—点痕迹。你家老大蔡伟那边我处理好了,不过老二蔡强那边还得你去说说他,我说了不管用。”

提及儿子,蔡小虎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还不等开口,邓海鹏大摇大摆上来了,—屁股坐在对面,迫不及待地喝了口茶,得意洋洋道:“小虎,那边我给你处置好了,接下来你抓紧推进,此事不易拖延,拖得越久,对你越不利。”

回到徐德福家,蔡小虎恨得直咬牙。自己的事还没处理好,谁知道跳楼了。这下好了,他老婆也死了,简直是雪上加霜。他淡淡地道:“那边我已经安排人了,今晚务必谈妥,明天就得把人下葬。”

邓海鹏神秘地道:“你急什么,难道不想做点文章吗?”

蔡小虎狐疑看着他,邓海鹏—脸坏笑道:“徐德福老婆是怎么死的,我可听说了啊,是乔岩那小子不顾旁人阻拦私闯民宅把人给弄出来的。要不是他,或许还不至于这么快就没了。”

蔡小虎恍然大悟,原来他要栽赃乔岩。倒是个好主意,不过站不稳脚。道:“他老婆有病,即便不去医院也活不了几天,把屎盆子扣在乔岩身上,别到时候弄巧成拙。”

邓海鹏大手—挥道:“这个你放心,交给我办就行了。即便和他没什么关系,也得让他吃吃苦头,要不纪委简直无法无天了,踩到我们公安头上吆五喝六了。—个破案子,还成立调查组,显得我们公安多无能似的。你不要管了,我替你收拾他。”

蔡小虎当然痛恨纪委,但不想站到对立面。现在正调查他,真要惹急了,万—对方下死手,即便动用再大关系,不见得能摆平。道:“这事你们梁局长知道吗?”

接下来的时刻,众人开始轮番敬陈云松酒,表演成分大于真情实感,有的感激涕零,有的溜须拍马,个个比亲爹过生日都卖命。乔岩百无聊赖坐在那里吃着菜,看着他们的样子觉得异常可笑。

正在他走神时,马福良突然叫他,示意他端起酒杯过圈敬酒。乔岩非常反感这种虚情假意、废话连篇的酒局,可身在官场,又不得不放低姿态。也许若干年后,他也会成为这样的人。

乔岩端着酒杯起身,马福良带着他来到陈云松跟前,卑躬屈膝地道:“陈书记,这位就是小乔,过来敬你一杯酒。”

陈云松慢条斯理地吃着菜,半天才侧头瞥了眼,然后拿起纸巾擦了擦嘴,面无表情道:“年轻人嘛,不懂规则正常,老马你也不懂规矩?”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而马福良顿时脸色骤变,躬着腰陪着笑脸低三下四道:“陈书记批评得对,回去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及时改正。”

陈云松将纸巾丢在桌上,又拿起牙签就像掏下水道似的挖了起来,将挖出的食物残渣抹到指尖上,然后轻轻拇指一扣,不知弹到哪里去了。紧接着又使劲吸了一口,侧头啐在地上。一套动作下来,将庸俗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不是说这个,以前饭桌上,只要年轻人敬酒,必须用大壶喝。”

马福良立马心领神会,赶紧将手中的分酒器倒满递给乔岩,使了个眼色道:“乔岩,你能参加陈书记的生日宴会,这是多大的荣幸啊。看得出,陈书记很喜欢你,那就好好敬一杯。”

自参加工作后,乔岩也参加了大大小小的酒局,像这么摆谱的还是头一次见。他明白,对方是在测试自己,亦或给下马威。可他又不是这个圈子的,何必如此放低尊严呢。

再说了,今晚的饭局醉翁之意不在酒,很明显是给蔡小虎撑腰,间接干涉案件。而马福良已经被对方的威严震慑,他要喝下去岂不是和他们同流合污?

乔岩快速思考着对策,既要给对方体面,也要让自己下台阶。他将陈云松的酒杯端起来道:“陈书记,才知道您今天是生日,作为晚辈,我理应陪您好好喝一杯,但今晚确实有点特殊情况,胃比较难受,实在喝不了,我给您端一个,以表我的一点心意。”

乔岩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傻眼了,还从来没人敢和陈云松这个态度。尤其是站在身后的马福良,脸瞬间变成猪肝色,低声训斥道:“乔岩!怎么和陈书记说话的,让你喝酒是瞧得起你,赶紧的,喝了。”

说完,凑到陈云松跟前挤出笑容道:“陈书记,别和他见怪啊,年轻不懂事,这样吧,我陪他一起敬您。”

陈云松脸色阴沉,眉毛竖起,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显然不给马福良面子。

见此情景,一旁的蔡小虎起身解围,端着酒壶道:“既然小乔不能喝,那就不为难他了。老马,咱俩共同敬陈书记。”

马福良狠狠地瞪了一眼乔岩,又堆满笑容,仰起脖子自顾喝了下去。

乔岩这时该回座位了,但他还想把局面拉回来。壮着胆子道:“陈书记,听说您喜欢国际象棋?要是有时间的话我和您切磋几把。”

听到这个,陈云松扭头打量着他,狐疑道:“你也会?”

乔岩笑了笑谦虚地道:“皮毛而已,大学时候学过。”

陈云松虽是个大老粗,但爱好与众不同。有一年出国考察,回来就赶时髦玩起国际象棋。越琢磨越上瘾,可苦于身边没有对手,一直在电脑上玩。有拍马屁的赶紧学习,可这洋玩意儿比象棋还难,压根就不是一个段位。关于他的这点爱好,全县都知道。

听乔岩的口气棋艺还不错,陈云松立马来了兴致,饭也顾不上吃了,起身道:“要不来一盘?”

乔岩四周看看,道:“这正吃饭呢,要不改天我找您?”

陈云松大手一挥,直爽地道:“不!就今天,我倒要看看你的口气有多大。小虎,给司机打电话,把我的棋拿上来。”

没想到陈云松随身携带,足以可见痴迷程度。很快,棋拿上来了。陈云松来到旁边的沙发上,其他人赶紧围了过来,装模作样观棋。

摆好棋后,陈云松信心满满地道:“那我说规则吧,采用国际超快棋规则,玩三局,输了的喝酒,你要不能喝,让马福良替你喝。”

乔岩回头瞅瞅马福良,对方一脸疑惑不明所以。蔡小虎接过话茬道:“没问题,要是陈书记输了,我喝。老马,看来你今晚又得喝三壶了,哈哈。”

下棋开始。乔岩以防守为主,陈云松误以为对方是菜鸟,想尽快结束战斗,迅速展开猛烈攻势。谁曾想乔岩头脑十分清醒,不断给对方制造假象,等对方出现漏洞时,猛地展开反攻,短时间内赢了第一盘。

陈云松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对方,又摆好棋重新开始。这次乔岩故意让着对方,让他取得了赢了一局。第三盘的时候,他依然采取防守战略,陈云松始终攻不进,头上的汗水哗哗直流,陷入焦灼状态。下了足足有一个小时,他主动提出了和棋,对乔岩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小子还有这两下子。

围观的人看不懂,但明显能看到陈云松很吃力,反而乔岩下得很轻松。结束后,陈云松一改开场态度,主动端起酒杯乐呵呵地道:“咱们金安县果然是藏龙卧虎啊,没想到还有人会这玩意儿。小乔,棋艺不错啊,既然你不能喝酒,拿饮料,我和你喝一个。”

见陈云松如此,现场的气氛变得融洽起来。尤其是马福良,觉得脸上有了光,叫喊着让其他人喝酒。

喝完酒,陈云松凑到乔岩耳边低声道:“他们看不出来,但我看出来了,你明显在让着我,如果真实对战,我不是你的对手。改天我单独约你,好好陪我玩几把。”

乔岩爽快答应,附和道:“陈书记,您的棋艺也非常不错。今天时间仓促且有旁人,假如就咱俩我不一定能下过你。”

陈云松似乎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在乔岩肩膀上拍了拍开心地道:“好好好,不错啊小伙子,大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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