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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

一列绿皮火车悠悠驶往申城。

“你一个乡下长大的能申城第一公子结亲,是夫人和小姐仁慈,也是你天大的福分……”

车轮哐当哐当一刻不停,耳边男人的唠叨没完没了。

窗边绿皮座椅上支着脑袋打盹的季婉然,揉了揉暗沉粗糙的眉头,厌厌掀开眼皮斜睨明明只是下人,却在她这个大小姐面前表现出优越感的人。

“是啊,夫人小姐可真是菩萨心肠,这么好的婚事说给就给了,我都要感激涕零了呢。”

当年母亲刚刚离世,他们就迫不及待把她送到乡下,十几年来不闻不问。

要不是容家大少久病不愈乱了阵脚,开出天价聘礼冲喜,他们又怎么可能把她这个‘丑陋蠢笨’的大小姐接回去?

在他们眼中,利益永远高于一切。

管家嘴角隐隐抽了下,“咳咳,总之大小姐你明白就好……”

“行了,我既然上了这车,就没打算半路下去。”

季婉然摆摆手,又打了个哈欠,“我养父母对我有养育之恩,那些钱就当是我报答他们,不会让你们白给的。”

季婉然懒得再听管家啰嗦,起身去到外面的洗手间。

插上门,她对着镜子熟练揭下人皮面具,让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透透气。

她掬起一捧水洗把脸,眼角微微收紧,敛着坚定的目光,“十八年了,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

转身开门的瞬间,一抹高大黑影突然撞进来将她推到角落,然后迅速反锁。

季婉然只愣一秒,手心就多了根随身携带的银针,她有八成的把握能把眼前受伤的男子扎晕。

正欲动手,她嗅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血!

季婉然微垂眼皮,看见他左腹有道两公分长的口子正淋漓渗血,便默默收起手中的东西,抬起头作出胆怯模样,“你受伤了?”

来历不明的男人长了一张完美雕塑脸,瑞凤眼的眼角微微上翘,双眸漆黑冰冷似寒潭。

男人的匕首直指她脖颈,“别出声。”

“快,他跑不远。”

说时迟那时快,庞杂脚步声重重踏过铁皮车底,停在了洗手间门口。

“不想死的话,帮我。”男人的薄唇贴上她的耳廓,低哑声线中气不足,压重的匕首无声警告她老实点。

“我知道你在里头,识相点自己出来!”

铁皮门被拍得摇摇欲坠。

季婉然察觉到男人已屏住呼息,钳制她胳膊的手背青筋突起。

事以至此,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拨开抵在脖颈的匕首,她扭头怒气冲冲冲朝外头吼:“打哪儿窜出来的臭不要脸的王八羔子,你他娘的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吗?连我这个老婆子都好意思馋,你他娘的我都替你臊得慌……”

粗俗不堪的骂声一响起,外头瞬间安静如鸡,威胁她的男人也是一愣。

声线尖细洪量,似铁铲刮在铁锅上一般,刺耳极了。

这声音立马让人联想到一个市井悍妇在街头跟人瞪着眼珠唾沫横飞吵架的形象。

“别耽误功夫了,继续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外头陆续响起脚步重重踏在铁皮过道上的声音,很快又归于宁静。

“不想惹麻烦,最好忘记今天发生的事。”男人仔细看了她一眼,将匕首插进靴子里,不再压低的声音清越温润。

“喂。”季婉然出声,男人握住门把的手顿住。

男人目光陡然冰冷锐利,眼中的警告大于戒备。

季婉然用眼神示意他看看自己的腹部,平静道:“我帮你止住血了,不想失血过量而亡的话,最好找个医生帮你。”

男人心头涌起不好预感,低头瞬间不禁面沉如铁。

她是什么时候扎的银针?他竟然毫无察觉!

看在血止住的份上,他收起惊怒,默默记住了她的模样,“再见。”

话落,男人离开洗手间。

“再也不见。”季婉然小声嘀咕着耸耸肩,在镜子前将被染到血的地方擦拭干净,又将面具戴上之后便回到了包厢。

一觉醒来,管家说到地方了。

季夫人派了车子来接。

“送大小姐去容家。”

出发前,管家吩咐司机。

季婉然讶异,“天都快黑了,夫人不能让我回去住一晚收拾一下?”

“不是夫人,是容家那边的意思,他们希望大小姐今晚就跟大少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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