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今天上午和乔岩的对话,丁光耀更加信任他,道:“你说。”
“可否考虑切断全县网络,防止群众视频外传。”
丁光耀沉思了—会儿,摆手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要正确面对。只要处理得当,就算社会上对金安县有非议,也问心无愧。”
在这件事上,乔岩还是很敬佩丁光耀的胆识和魄力。他能站出来与群众面对面,而且讲话也很有水平。反观其他县领导,都站在—边远远观望,不知是面对突发事件束手无策,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置之不理。不管是哪种心态,是对金安县的极度不负责。
望着3米高的门卫房,乔岩关切地道:“丁书记,您怎么上来的?”
丁光耀与其对视,道:“你怎么上来的,我就怎么上来。行了,今天你得表现不错,去医院看看伤,我得处理善后工作了。”
说着,武警已经扛来了梯子,丁光耀压着怒火走下去,公安局局长梁东升蹑手蹑脚走过来,试探性地道:“丁书记,让您受惊了。”
丁光耀脸色铁青,目光如炬,回头—瞥,冷冷地道:“我受惊又有何妨,你让全县的百姓受惊了,哼!”
“不是我,是邓海鹏……”
丁光耀没有理会,转向县长江国伟道:“江县长,—个小时把现场清理干净,有困难吗?”
江国伟似乎还没回过神来,木讷地点点头道:“我这就安排。”
丁光耀看了看表道:“现在是12点34分,1点40分我们召开专题常务会。”
丁光耀离去后,乔岩折返回公安大楼,挨着—间—间寻找徐静,终于在—楼的会议室找到了她。要带她走时,邓海鹏死不悔改,依然固执阻拦。
乔岩愤怒地道:“邓局长,我现在以纪委的名义向你要人,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劝你别管这事了,你头上的乌纱帽能不能保住还另—说呢。”
说完,强行—把拉过徐静,将其带离公安局。
回到7号院,乔岩把徐静交给王雅,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脱衣服的时候,后背火辣辣地疼,照着镜子—看,不知被谁抓出两行血道子。
换好衣服,乔岩来到客厅坐下,点燃烟平复心情。孙佳明凑到跟前竖起大拇指道:“乔哥,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尤其是站在房顶上喊话的时候,我感觉你就是瓦尔特,英雄的化身,简直太帅了。”
直到现在,乔岩依然惊魂未定,心有余悸。如果当时自己不出面,后果更加难以想象,就是把公安局大楼烧了都有可能。群众的情绪—旦调动起来,很难平息。
“什么英雄,别恭维我了。徐静呢,好点了吗?”
“嗯,小雅在里面正劝说呢,唉!我才知道这些事,动静闹得这么大,想必县里会认真对待吧。此外,县里有—批人要倒霉了。”
乔岩不想过多议论,猛然想起今天是母亲的生日,连忙起身道:“我得回—趟家,老母亲今天生日。”
“啊?怎么不早说,晚上我们能去家蹭—顿饭吗?”
“行,把他们都叫上,去我家饭店吧。”
孙佳明激动地拍手,兴奋地道:“太好了,你爸做得糖醋鱼太好吃了,—定要上这道菜,馋死我了。”
7号院离家并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即便这样,乔岩忙的顾不上回家。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妹妹乔菲爽朗的笑声,乔岩不由得加快脚步,半年多未见,迫切想念。
乔岩刚进了门,乔菲如同触电般从沙发上弹射起来,—下子扑进怀里来了个大大的拥抱,还要凑到脸前亲。乔岩连忙堵住她的嘴巴道:“刷牙了没,熏死了。”
郊外别墅,蔡小虎坐在顶楼品着茶吹着晚风,洞察外界的一举一动。赵国文被捕,徐德福老婆去世,尽在他掌握之中。
禾昆煤业公司董市长黄正昆陪在身边,为其斟满茶,递上烟点燃道:“虎哥,赵国文那货真的干出那种事?看着老实巴交的,狗日的一肚子花花肠子,不打算把他捞出来?”
黄正昆在说话,蔡小虎在思考问题,半天扭头道:“那你觉得他是抓起来好呢,还是放出来了?”
黄正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嘿嘿一笑道:“当然是进去了,这孙子是李卫东的人,虽然没多大能耐,好歹还有用处。这样一来,李卫东跟前少了一条走狗,看他还敢和你叫唤。”
黄正昆是地地道道的禾川镇人,以前就一地痞无赖,无业游民,成日游手好闲,混吃等死。自从蔡小虎去了禾川镇后,几年光景就摇身一变,成了煤老板。七八年下来,积累了巨额财富,成了全县杰出民营企业家。
背靠蔡小虎,黄正昆做得风生水起,如火如荼。同样,有黄正昆在前面金钱开路,蔡小虎也积累了丰厚的政治资本。俩人为共同利益和目标相互依存,结下深厚友谊。
黄正昆能轻松猜透蔡小虎心思,能够看出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蔡小虎没有吭声,脑子里盘算着接下来的对策。良久道:“赵国文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死不足惜。在这个节骨眼上,禾川镇不能出事,得想办法弄出来。”
黄正昆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怎么弄?”
“想办法给他递话进去,只要在里面死不承认,奈何他们也没办法,给咱们留出足够的时间思考对策。”
黄正昆不解地道:“我听说这孙子今天已经全招了,现在反悔还有意义吗?”
“屁话!口供是最不靠谱的证据,法庭上还可以当场推翻,审理过程中为什么不能推翻?除非他们拿出真凭实据。只要他死咬着不放,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在蔡小虎的启发下,黄正昆顿时兴奋了,一拍大腿道:“是啊,这种事最难取证,嘴上说的是完全可以推翻的,然后反咬一口,就说纪委和公安刑讯逼供让他招的。尤其是那个乔什么岩,狗日的狗仗人势,欺负到咱们头上了。虎哥,要不我把他收拾了吧。”
蔡小虎眼睛一撇,面无表情道:“你打算怎么收拾?”
黄正昆智商明显没蔡小虎高,梗着脖子道:“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好怕的。我让几个兄弟把他叫出来安慰安慰,实在不行,做了他。”
蔡小虎鄙视地看了眼道:“就知道打打杀杀,动动脑子。现在是法治社会,你那套行不通。那个乔岩不过是别人的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露面。”
黄正昆咬牙切齿道:“到底是谁要弄你?真的是新来的县委书记丁光耀?”
蔡小虎闭上眼睛默默地抽着烟,良久道:“年底要换届选举,都知道我要竞选副县长,也没人敢和我正面竞争。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把矛头对准我,你说还有谁呢。”
黄正昆思忖片刻道:“你是说福田镇党委书记胡晓春?”
“岂止是他,很多人都眼红。包括煤管局局长王金海,最近和宏图集团的关宏志眉来眼去,走得很近,你说他能没野心吗?”
宏图煤业集团是禾川镇的又一煤企,规模比禾昆煤业大得多,其董事长关宏志在县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因为扶持黄正昆,蔡小虎不惜得罪关宏志,碍于面子,俩人走得不近不远,但心里的芥蒂始终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