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洲,你对外宣布和小情人在一起,有没有问过我这个老婆?”
沈南洲气急反笑:“姜晏汐,你配吗?”
配吗?
姜晏汐的酒意醒了大半。
“沈南洲,我要你来见我。”
“凭什么?”
“凭我能决定杨盈盈的生死!”
话落,姜晏汐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哪儿有那么大的权利决定一个人的死,只是沈南洲信了。
沈南洲只信他愿意信的,匆匆来到破旧的租房,他一眼就看到了醉生梦死的姜晏汐。
结婚三年。
他第一次见姜晏汐喝酒。
他蹙眉走进房内,眼底尽是厌恶。
今天,他救出杨盈盈,女人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都是姜晏汐做的。
“是不是做你这一行的,都特别狠?”
沈南洲低头看着她,恨不得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
姜晏汐却深深得和他对视,许久许久才说:“沈南洲,事无贵贱,我只求无愧于心。”
沈南洲忘了,从前她不是葬仪师,她是京都第一女外科医生。
是爸妈离开后,她才做的葬仪师,她只想所有人离开后都走的体体面面,有什么错?
“好一个无愧于心,你叫我过来想要什么?”沈南洲眼中尽是嘲讽。
姜晏汐跌跌撞撞站起身,想去抱他,他却嫌弃地躲开了。
“沈南洲,你爱爱我好不好?我感觉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最近一段时间,她发现每天怎么也睡不着,神经一直紧绷着,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到了临界的边缘。
沈南洲却笑了。
“姜晏汐,你忘了,我一直再等你死!”
姜沈两家从小时候就订了婚,还约定白首不离。
这也就是为什么沈南洲恨极了姜晏汐,却从没提离婚。
有些婚姻真对应了一个词,至死方休!
沈南洲走了。
空旷的屋内又只剩下姜晏汐一人。
这一刻,她很想很想被人爱一回……
望着外面漆黑的夜,姜晏汐忽然觉得就算那个爱自己的人不是沈南洲也行。
天空灰蒙蒙的,还没有亮。
路上的人寥寥无几。
姜晏汐一身象牙白大衣站在路口,她看着一个个从自己面前走过的男人,鼓足了勇气。
“先生,你愿意爱我吗?我给你一百万。”
她存了不少的私房钱,如果能用钱买来爱,她愿意。
可那个男人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她,快步离开。
姜晏汐不甘心,她又去问其他人,毫不意外,所有人都当她是神经病。
不多时,她的四周聚满了人。
黑色宾利车堵在路上。
沈南洲眼底满是不耐,而这时他身边杨盈盈一脸诧异。
“南洲哥哥,那不是晏汐姐吗?”
沈南洲眸色一怔,他开门出去,就见姜晏汐站在人群中,不要脸面的说。
“你们谁愿意爱我一次,我给你们一百万。”
他脸色黑沉,修长的腿几步来到姜晏汐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手腕。
“姜晏汐你有病吗?”
姜晏汐听到他熟悉的嗓音,仰头望着他:“沈先生,怎么你要爱我一次吗?我就不给你钱了,毕竟我的家都给你了!”
沈南洲将她直接拽上了车。
“开车。”
车上,杨盈盈见姜晏汐被带上车很是不悦,她扬了扬眉。
“晏汐姐,你很缺爱吗?”
姜晏汐闻言,平静地看着她:“是呀,毕竟我不像杨小姐你,那么多男人,那么多爱。”
杨盈盈面色微变,阴阳怪气:“晏汐姐,你想要爱,我可以教你,劝你不要嘴碎。”
两个女人一台戏。
司机大气不敢喘,而副驾驶座上的沈南洲眼神阴郁,他正要开口。
就听姜晏汐说:“杨小姐这么大方,那你把沈南洲还给我怎么样?”
沈南洲不知为何呼吸猛地一窒。
杨盈盈红唇一瘪:“南洲哥哥,你看晏汐姐把你当什么了,你又不是物品。再说了,我爱你这个人,怎么样也不会还。”
“所以你承认做小三,拆散了我的家?”姜晏汐继续问。
杨盈盈不置可否:“我和南洲哥哥是真爱。”
“你阴我?”杨盈盈的脸色扭曲起来,“停车。”
车靠边停,杨盈盈就要去抢姜晏汐的手机,沈南洲皱眉:“够了!”
“盈盈,你先下车去公司,这里我会处理。”
杨盈盈听罢虽然不甘心,但不想触沈南洲眉头,还是下车了。
过后,司机也识时务的先下了车。
车内只剩下沈南洲和姜晏汐两人。
“你还真是有手段。”他道。
“所以,你要不要爱我?”姜晏汐又问。
她缺爱,很缺……
沈南洲嘴角微扬:“你真贱!”
姜晏汐也是人,一直被骂被侮辱,不是没有感觉。
她笑了笑:“是呀,如果我不贱,怎么会爱你?”
话落,姜晏汐直接打开了车门,下车。
沈南洲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觉得她变了,变得很奇怪。
而这时,他明显感觉车下剧烈震动,而后视镜中倒影着姜晏汐走入一狭窄的居民区。
眼看着居民区的房屋摇摇欲坠,沈南洲拔腿下车,追了上去。
“轰——!”
一阵剧烈的摇晃后,一破旧的墙直接倒在了姜晏汐的面前,尘土飞扬。
与死神擦肩,她瞳孔骤缩。
而这时,身后男人抓住了她的手,将其带到空旷地。
“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沈南洲问。
姜晏汐从恍惚中回过神,她望着沈南洲冷峻的脸,又看向他紧攥着自己的手腕。
“看来你也没那么讨厌我。”
沈南洲闻言,立刻松开了手,冷嘲:“我不讨厌你,我只嫌你脏!”
他拿出精致的帕子狠狠地擦了手,直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而后快步离开。
只是在离开的那一瞬,他莫名松了一口气。
姜晏汐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沈南洲,我爱你!”
她不顾一切朝着男人朦胧的背影大喊。
四周一些躲避余震的人都看向了她,但她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
在男人脚步僵住的那一瞬,她又说:“但从现在开始,我会试着不再爱你。”
擦了一把脸上的灰尘,逼退眼底的泪,姜晏汐一步步顺着记忆,回殡仪馆。
殡仪馆门口。
助理时景焦急地等在外面,看见她,几步走上前。
“你没事吧?”
姜晏汐仰头看着时景,明明相隔咫尺,可她却看不清他的样貌。
作为一个医生,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快要垮了。
“时助理,你去帮我请一天假吧?”
时景没有半分犹豫:“好。”
姜晏汐看着他进去,最后落寞地转身回自己的住所。
回去的路上。
白雪和灰尘漫天。
天灾无情,而人更无情。
这时,电话响起,是沈老爷子。
“晏汐呀,我听说棉安又发生余震了,你快回家吧!”
姜晏汐看着京市的方向:“爷爷,我想离婚了。”
对面的人一瞬得沉默了下来,没多久,他道。
“你是不是在生南洲的气?你放心,爷爷一定会替你教训他。”
“你是不是在生南洲的气?你放心,爷爷一定会替你教训他。”
姜晏汐知道老爷子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原因,许久,她说:“爷爷,离婚后,姜家产业还是沈家的。”
两家约定过,一旦离婚,沈家不仅要返还姜家的资产,还要赔更多的钱。
沈老爷子连连叹气。
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道:“就算你们离婚,爷爷也不会让杨盈盈进沈家的门。”
“谢谢你,爷爷。”
姜晏汐挂断了电话,一步步的回到了家。
破旧的租房里。
姜晏汐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一点也不清晰。
她的眼皮很重,视线也模模糊糊的。
而头像是被钝器砸过,呼吸慢慢变得艰难起来,脑海中一遍遍重复着之前助理时景说的话:“你天天不顾身体,很容易猝死。”
姜晏汐头很痛,眼眸低垂。
作为曾经的医生,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症状,就是猝死的前夕。
她活不过今夜……
这三年,她活的太累了,终于可以解脱。
可现在,她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姜晏汐打开抽屉取出里面的药瓶,将红红绿绿的药丸尽数倒入嘴中。
又干又涩!
这些药能让人亢奋,自从爸妈离世后,她不敢一个人睡,害怕做噩梦,都是靠它们。
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她的极限。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天色已黑,姜晏汐重重的眼皮终于有了力气。
这一刻,她仿佛回光返照。
她费力得拿起桌上的化妆品,慢慢给自己化了个遗容。
窗外冷风呼呼地吹。
而房间里异常安静。
口红落在苍白的唇上,有些冰,姜晏汐给很多人画过遗容,这还是第一次给自己化。
一个小时后,镜中人面目苍白,唇部却红如玫瑰。
姜晏汐缓缓放下了口红,而后撑着一口气,拿起电话拨打给了沈南洲。
“又有什么事?”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沈南洲,你不是一直有个心愿吗?我今天满足你。”姜晏汐声音平静。
电话那头,沈南洲被她弄的心烦至极。
“我的心愿是你死!”
姜晏汐心口闷痛,头部仿佛快要裂开。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而鼻尖一抹抹鲜红不已的血止不住的往外落。
姜晏汐用纸巾缓缓擦过,强忍着胸部窒息的痛楚。
“你来见我,我给你送一份大礼,你一定会喜欢。”
“怎么威胁不够?你开始利诱了?你们姜家都给我了,你还有什么大礼?”沈南洲不屑一顾。
姜晏汐没想到如今要见自己这个丈夫一面这么难。
她忽然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一意孤行嫁给他。
“你如果不来,一定会后悔。”她最后说了一句话,而后挂断了电话。
手机“嘭”得摔落在地。
姜晏汐站起身,用最后的力气走到了床边,而后重重地躺在了铺满白色玫瑰的床上,闭上了眼。
如果要走,她也要走的体面。
沈南洲这最后的礼物,是她的死。
冬夜风雪飘零。
京市。
沈氏集团。
沈南洲刚回来不久,就接到该死的姜晏汐的电话。
他将手机扔置一旁,心底却不由得想,她说的大礼是什么。
杨盈盈这时走到他的身边:“晏汐姐为了见你还真是不择手段,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那么有心机呢?”
沈南洲听着她矫揉造作的话,莫名烦躁。
“我去看看她在耍什么花样。”
杨盈盈闻言,眸色一变,想阻拦已经来不及,就看沈南洲拔腿出了办公室。
不得已,她只能跟着出去。
买了最近时段的飞机,沈南洲赶到棉安市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
他开车去往姜晏汐的住处,而杨盈盈也紧跟着。
“南洲哥哥,你会娶我吗?”在车上,杨盈盈再也忍不住问沈南洲。
沈南洲眸色一变,余光落在她身上,不知是否错觉,很冷淡。
“沈家和姜家有协定,提出离婚的人,净身出户。”
杨盈盈眸色一颤,顿时说不出话来。
“如果我净身出户,你愿意嫁给我吗?”沈南洲反问。
杨盈盈沉默了。
沈南洲不由得冷笑,所有女人都跟姜晏汐一样,利益为重。
终于到了姜晏汐的住处。
沈南洲先一步下了车,杨盈盈紧跟着。
在他要打开姜晏汐门的前一刻,杨盈盈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南洲哥哥,我不想你失去一切,我不要名分……”
不要名分,要钱!
沈南洲没有拆穿她,毕竟等会儿还要靠她恶心姜晏汐。
他直接打开了门,可下一刻,屋内的一幕让他瞬间怔在了原地。
而一旁的杨盈盈更是尖叫出声:“啊——!”
狭窄的住房内。
目光所及,姜晏汐化着死人妆,一身是血的躺在白玫瑰花铺成的床上!
姜晏汐脸色苍白的骇人,红唇十分惹眼。
沈南洲呆愣在原地,身旁的杨盈盈吓得眼泪盛满眼眶。
老旧的出租房内现如今气氛微妙,不知过了多久,沈南洲才回过了神。
他蹙了蹙眉,按捺住心中的莫名情绪上前了一步,将杨盈盈护在了身后。
“姜晏汐,你现在还学会装死这一套了?”
沈南洲的话语让杨盈盈安心不少。
是啊,姜晏汐怎么可能死了?
可是回答沈南洲的却只有一片寂静。
他终于发现事情不对劲,迈着步子走到了姜晏汐面前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深邃眼眸之中荡起波澜。
“没呼吸了。”
沈南洲收回了手,环视着姜晏汐的住处。
“那怎么办?”
杨盈盈的问题让沈南洲失去了耐心,他蹙了蹙眉:“打电话给医院看看死透没,不然我和你一起把她埋了?”
真搞不懂,自己当初怎么会选杨盈盈来气姜晏汐?
她的那些小把戏自己也不是看不懂,只不过沈南洲偏偏就是需要这种东西,杨盈盈表演的越拙劣,那姜晏汐就会更加的气急败坏。
但是抛开这一点来说,如果要沈南洲客观的评价杨盈盈,那只有一句话。
又蠢又坏的东西。
杨盈盈听话的拨通了救护车的电话,没过多久,医护人员便来到了现场。
医护人员推门进来的时候皆是一愣,现场画面的过于诡谲,平静的男人与一个泪眼朦胧的女人坐在床边,而床上却躺着一个面容清秀却泛着惨白的女人。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先把人送医院。”
沈南洲的声音很冷,医护人员这才反应过来,将躺在床上手脚冰凉的姜晏汐带上了救护车。
杨盈盈找着借口离去,沈南洲心中冷笑一声,任由她离开,自己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医院里刺鼻的福尔马姜消毒水味让沈南洲紧紧的蹙着眉。
良久,终于有医生走了出来,他抱臂靠在墙上,等待着医生宣告死亡。
“你是患者家属吗?”
沈南洲点了点头,示意医生继续说下去。
“患者心理压力过大,应该是长期缺乏睡眠,现在陷入了暂时性休克,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
医生说着,伸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先生放心,还是有醒来的几率的。”
闻言,沈南洲却眸色一暗。
“没死?”
他声音冰冷,不带一点情感。
棉安市的冬天,比京市来得还要早,也还要冷。
姜晏汐回到家,刚推开门,黑暗中,男人有力的手一把将她圈进了怀里。
“听说你和爷爷告状,我没碰过你?”沈南洲熟悉地嗓音落入耳中,炙热的呼吸打在脸上。
姜晏汐一瞬的恍惚,她还没反应过来。
沈南洲将她直接压在沙发上,肆意而为。
“既然你这么想要,我现在成全你。”
紧接着,姜晏汐只觉身上一凉,他冰冷的手直接触碰了上来。
这种迟来的亲密让她忽然有些害怕。
“不要。”
姜晏汐抓住了他的手:“我不想……”
沈南洲闻言,不觉嗤笑。
“姜晏汐,你装什么贞洁烈女?三年前你为了我,不惜害死自己爸妈博同情,还把姜家当陪嫁,不就是为了我上你吗?”
话落,他毫不犹豫长驱直入。
姜晏汐脑中轰得一声,疼的痉挛,眼泪不觉落下。
她不再解释当年的事,因为知道他不会信。
“沈南洲,当初你不愿满足我,今天是为什么?”
黑暗中,沈南洲眸色一暗,他还没回答,姜晏汐挑衅得声音再起。
“你不是一直嫌我脏的吗?那么你现在在做什么?”
沈南洲一双凤眸压抑着什么。
他笑了笑:“反正多你一个也不算多。”
多你一个不算多……
他到底有多少女人?
“沈南洲,杨盈盈知道你这么脏吗?”
姜晏汐一再激怒他,沈南洲再忍不住一把将她甩开。
“我从始至终只爱她,不像你朝三暮四!!”
沈南洲折磨侮辱完姜晏汐后便离开了。
姜晏汐靠在冰冷的墙上,听着他汽车驶离的声音,目光空洞。
爱情到底是什么?
沈南洲说他自始至终只爱杨盈盈,可他的女人却不少,如今连自己这个被他视如晦气的女人也不嫌弃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
姜晏汐自言自语,头又开始痛了,她环抱住自己的双腿,将头埋进膝盖。
“爸、妈,我好想你们。”
眼泪顺着她眼敛缓缓滑落,脑海中三年前车祸场景重现。
汽车抛锚出事故,爸妈以身护着她,让她安全无恙。
她还记得自己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浑身都是父母的鲜血……
父母给了她两次生命,可却独留她一人……
姜晏汐脑中一阵刺痛,不知过了多久,栽倒在了冷硬的地板上。
再次醒来又是在医院。
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时景助理就坐在旁边,他一脸的担忧。
“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你天天不顾身体的加班,很容易猝死。”时景将一杯温水递到了她面前。
姜晏汐从不会工作迟到,时景发现今天她没有来,就赶到了她的租房,没想到看到她衣不蔽体昏倒在了地上。
“我不需要休息。”姜晏汐没有接水,就要起身。
时景按住了她,眼底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姜晏汐,我没和你开玩笑。”
姜晏汐从未见过时助理生气,这是第一次。
他比自己小,但却像个小太阳,待人做事都很温暖。
姜晏汐缓缓扶开他的手:“时助理,对不起,我不能休息,停下来的时候,我也会死。”
从床上起来,姜晏汐一步步往外走。
她也没有开玩笑。
只要一休息,她就会想起父母的死,那些场景让她生不如死!
时景无奈,他从来没见过像姜晏汐这么固执的女人。
一路跟着出去,去往殡仪馆的路上,他犹豫了很久才开口。
“医生还说夫妻生活也要注意……”
姜晏汐原本平静的脸,羞涩难当。
她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今日,馆内举办重大的追悼仪式。
人们手中拿着白色的雏菊落泪祭拜地震中遇难的亲人。
姜晏汐不喜欢看生死离别,她忙完就来到了外面。
飘雪的天,一辆熟悉的迈巴赫缓缓停了下来。
车窗落下,露出沈南洲冷峻的一张脸:“上车。”
姜晏汐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坐在了后座上。
就看沈南洲打开了手机录音,很快杨盈盈的尖叫声传来。
“你们不要过来……滚开……南洲哥哥,你快来救我……”
后面都是污言秽语,姜晏汐面色平静地听着,等录音完,她望向沈南洲:“你有没有发现她戏演的越来越真了?”
沈南洲听到这话眼底迸发着滔天的怒气,他狠狠掐住了姜晏汐的下颚。
“你有没有心!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姜晏汐看着他满是怒火得一张脸,忽然想,如果是自己被侮辱,他会怎么样?
一定会拍手称快吧!
“是我做的,你想让杨盈盈活命吗?那就做好一个丈夫。”
杨盈盈喜欢演,她就陪她演。
话落,姜晏汐扯开沈南洲的手。
整个人倾身靠过去,在他震惊的目光中,一口咬住了他的唇!
车内的空气顿时凝固了下来。
沈南洲一把推开了姜晏汐。
姜晏汐的头直接撞在了车窗的玻璃上,然而她仿佛感觉不到疼,只是看着沈南洲气急败坏。
她嘴里都是他鲜血的味道,忽然很想笑。
“沈南洲,你现在说一声你爱我,我立马放了杨盈盈。”
沈南洲一双黑瞳深如寒潭。
姜晏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说呀!”
“说呀!”
车内的沉默几乎让她疯狂:“我爱你三个字就那么难说吗?沈南洲?!你不是很爱她吗?”
沈南洲再次甩开了她的手:“可我不爱你。”
纵使早已千疮百孔,但每次被伤得时候,还是会痛。
姜晏汐不想他看到自己的脆弱,拉开车门要走。
男人终于开了口:“我爱你。”
我爱你多简单的三个字,从前姜晏汐一直想听,可现在忽然不想听了。
“放过她,她是无辜的。”沈南洲又道。
无辜?!
杨盈盈从小到大接受她家救助,毕业之后就开始抢她的丈夫,现在还一次又一次陷害自己。
姜晏汐喉咙像是被一根根针刺过,她没有回答,下车后几乎落荒而逃。
沈南洲看着她的背影,指腹不觉落向被她咬破的唇上,神色莫测。
……
漆黑如墨的夜里,外面狂风骤起,风雪越来越大。
姜晏汐坐在沙发上,一杯又一杯得喝着酒。
电视里正播放着娱乐新闻。
“沈家现任执行官沈南洲对外宣布和当红女星杨盈盈交往,传闻两人在大学时期就两情相悦,如今也算是修得正果……”
两情相悦,修得正果……
姜晏汐听着这些字眼,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醉醺醺拿过手机,拨打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很快电话那头接通,男人冰冷的声音传来。
“什么事?”
“沈南洲,你对外宣布和小情人在一起,有没有问过我这个老婆?”
沈南洲气急反笑:“姜晏汐,你配吗?”
配吗?
姜晏汐的酒意醒了大半。
“沈南洲,我要你来见我。”
“凭什么?”
“凭我能决定杨盈盈的生死!”
话落,姜晏汐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哪儿有那么大的权利决定一个人的死,只是沈南洲信了。
沈南洲只信他愿意信的,匆匆来到破旧的租房,他一眼就看到了醉生梦死的姜晏汐。
结婚三年。
他第一次见姜晏汐喝酒。
他蹙眉走进房内,眼底尽是厌恶。
今天,他救出杨盈盈,女人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都是姜晏汐做的。
“是不是做你这一行的,都特别狠?”
沈南洲低头看着她,恨不得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
姜晏汐却深深得和他对视,许久许久才说:“沈南洲,事无贵贱,我只求无愧于心。”
沈南洲忘了,从前她不是葬仪师,她是京都第一女外科医生。
是爸妈离开后,她才做的葬仪师,她只想所有人离开后都走的体体面面,有什么错?
“好一个无愧于心,你叫我过来想要什么?”沈南洲眼中尽是嘲讽。
姜晏汐跌跌撞撞站起身,想去抱他,他却嫌弃地躲开了。
“沈南洲,你爱爱我好不好?我感觉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最近一段时间,她发现每天怎么也睡不着,神经一直紧绷着,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到了临界的边缘。
沈南洲却笑了。
“姜晏汐,你忘了,我一直再等你死!”
姜沈两家从小时候就订了婚,还约定白首不离。
这也就是为什么沈南洲恨极了姜晏汐,却从没提离婚。
有些婚姻真对应了一个词,至死方休!
沈南洲走了。
空旷的屋内又只剩下姜晏汐一人。
这一刻,她很想很想被人爱一回……
望着外面漆黑的夜,姜晏汐忽然觉得就算那个爱自己的人不是沈南洲也行。
天空灰蒙蒙的,还没有亮。
路上的人寥寥无几。
姜晏汐一身象牙白大衣站在路口,她看着一个个从自己面前走过的男人,鼓足了勇气。
“先生,你愿意爱我吗?我给你一百万。”
她存了不少的私房钱,如果能用钱买来爱,她愿意。
可那个男人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她,快步离开。
姜晏汐不甘心,她又去问其他人,毫不意外,所有人都当她是神经病。
不多时,她的四周聚满了人。
黑色宾利车堵在路上。
沈南洲眼底满是不耐,而这时他身边杨盈盈一脸诧异。
“南洲哥哥,那不是晏汐姐吗?”
沈南洲眸色一怔,他开门出去,就见姜晏汐站在人群中,不要脸面的说。
“你们谁愿意爱我一次,我给你们一百万。”
他脸色黑沉,修长的腿几步来到姜晏汐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手腕。
“姜晏汐你有病吗?”
姜晏汐听到他熟悉的嗓音,仰头望着他:“沈先生,怎么你要爱我一次吗?我就不给你钱了,毕竟我的家都给你了!”
沈南洲将她直接拽上了车。
“开车。”
车上,杨盈盈见姜晏汐被带上车很是不悦,她扬了扬眉。
“晏汐姐,你很缺爱吗?”
姜晏汐闻言,平静地看着她:“是呀,毕竟我不像杨小姐你,那么多男人,那么多爱。”
杨盈盈面色微变,阴阳怪气:“晏汐姐,你想要爱,我可以教你,劝你不要嘴碎。”
两个女人一台戏。
司机大气不敢喘,而副驾驶座上的沈南洲眼神阴郁,他正要开口。
就听姜晏汐说:“杨小姐这么大方,那你把沈南洲还给我怎么样?”
沈南洲不知为何呼吸猛地一窒。
杨盈盈红唇一瘪:“南洲哥哥,你看晏汐姐把你当什么了,你又不是物品。再说了,我爱你这个人,怎么样也不会还。”
“所以你承认做小三,拆散了我的家?”姜晏汐继续问。
杨盈盈不置可否:“我和南洲哥哥是真爱。”
姜晏汐闻言,缓缓拿起了手机,杨盈盈就看她手机页面竟然正在录音。
“你阴我?”杨盈盈的脸色扭曲起来,“停车。”
车靠边停,杨盈盈就要去抢姜晏汐的手机,沈南洲皱眉:“够了!”
“盈盈,你先下车去公司,这里我会处理。”
杨盈盈听罢虽然不甘心,但不想触沈南洲眉头,还是下车了。
过后,司机也识时务的先下了车。
车内只剩下沈南洲和姜晏汐两人。
“你还真是有手段。”他道。
“所以,你要不要爱我?”姜晏汐又问。
她缺爱,很缺……
沈南洲嘴角微扬:“你真贱!”
姜晏汐也是人,一直被骂被侮辱,不是没有感觉。
她笑了笑:“是呀,如果我不贱,怎么会爱你?”
话落,姜晏汐直接打开了车门,下车。
沈南洲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觉得她变了,变得很奇怪。
而这时,他明显感觉车下剧烈震动,而后视镜中倒影着姜晏汐走入一狭窄的居民区。
眼看着居民区的房屋摇摇欲坠,沈南洲拔腿下车,追了上去。
“你这是什么态度?晏汐醒了你不去看看?”
沈老爷子说的话让沈南洲不耐到了极点。
似乎永远都是这样,这也就是为什么沈南洲没有对这场婚姻做出任何行为上的反抗。
他知道,没有用的。
就像刚才,沈南洲与沈老爷子吵到不可开交,老爷子也依旧不在意他的想法,似乎沈南洲刚刚说的话都是白说。
“没死就行,有什么好看?”
他丢下最后一句话,径直走出了祖宅。
不是沈南洲不愿意和爷爷接着相处,而是沈南洲知道,接着说下去也没有用。
他长腿一迈上了车,烦闷情绪骤然涌上了心头。
沈南洲紧蹙着眉,开着车到了医院。
停好车后,沈南洲在车内点燃香烟,狭小的车内空间瞬间烟雾缭绕。
他不想来,可是他却又想要看看姜晏汐,顺带再羞辱她一遍。
良久,待指尖掐着的香烟燃到尽头,他终于下了车。
医院里的冷气开的很足,沈南洲走进了病房,病床上的姜晏汐正在发呆。
她双目无神,望着从门口走进来的沈南洲也没什么反应。
“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沈南洲冰冷的声线传来,姜晏汐这才抬头看了过去。
“当然是给你看。”
她面色苍白,口中吐露的话语也毫不客气。
面前神色冷峻的男人这次或许是真的让姜晏汐绝望,她躺在病床上,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这两天的昏迷对于姜晏汐来说,是从父母过世之后的唯一安稳休息。
她是外科医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有多差。
但是她不是心理医生,没完没了的梦魇和沈南洲的精神折磨,姜晏汐不知道如何缓解。
她在出租屋躺下的那一刻,心中早就一片寂寥。
既然沈南洲想她死,那就如他的愿。
可是谁知道老天爷不让她死。
“姜晏汐,你真够让我恶心的。”
沈南洲的话语依旧锋利,他神色不改,病房内空气寂静,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的发生变化。
姜晏汐并没有说话,任由二人之间的气氛僵持着。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良久,姜晏汐突兀的笑了起来。
那笑声并不大,只是在此情此景看上去有些诡异。
“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
她说着,眼神却不再看向沈南洲,而是望向了窗外。
天气十分晴朗,盛夏的阳光刺眼,照的树叶发亮。
可是姜晏汐的声音却十分冰冷:“不过我现在不想知道,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沈南洲,你真的没有心。”
听到这里,沈南洲没由来的呼吸一滞。
“既然没兴趣,那我们就离婚。”
他说着,挑了挑眉望着神色冷漠的姜晏汐。
能够离婚对于沈南洲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更何况姜晏汐现在愿意放手,那自己应该也不会吃亏。
可是下一秒,姜晏汐却又笑了起来。
“离婚?”
她语气里伴着一些故作惊讶。
“沈南洲,我告诉你,这辈子我都不会和你离婚。”
“从这一刻开始,你有多恨我,我就会有多恨你。”
沈南洲闻言,紧紧蹙眉,深邃双眸之中是望不尽的危险。
“你想怎么样?”
姜晏汐终于将目光放回了沈南洲的身上,她笑了笑,清丽面容看上去人畜无害。
“我要的很简单,我要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沈南洲蹙着眉一言不发,不知道姜晏汐在说些什么。
良久,他抬眸对上了姜晏汐的目光:“疯子。”
沈南洲薄唇微张,吐出这两个字之后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望着他的背影,姜晏汐淡然的笑了笑。
她要拿到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凭什么她带着自己的所有东西嫁给沈南洲之后她却什么都不是?
只因为爱吗?
那她不要爱了。
病房内清冷的空气透过单薄的病服钻进,姜晏汐打了一个寒颤。
她拿过床边的手机,黑色的屏幕倒映着自己苍白的面容,唇瓣上还残留着先前自己画的口红。
昏迷的这两天,并没有人照顾过自己。
姜晏汐凄凉的笑了笑,想起了方才沈南洲的背影,心中荡起一丝苦涩。
良久,她回过了神,掀开了床上的被子下了床。
她刚要走出病房,恰好碰上了来巡房的主治医生。
“你要去那儿?”
医生微蹙着眉,看着姜晏汐。
她站在病房内,抬眸淡淡回着:“回家。”
“你现在还不能回家,得住院休息一段时间好好观察。”
姜晏汐有些不耐烦,耐着性子缓缓开口。
“我是因为心理压力过大所以导致缺乏睡眠引起的暂时性休克,醒了之后要注意补充营养不能过于劳累。我以前也是个医生,心里有数。”
她说完,并没有给医生任何的反应机会,便转身去了厕所更换了衣服,走出了医院。
医院外骄阳似火。
正如先前所说,昏迷的这两天对于姜晏汐来说是难得的休息。
她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或许是睡了个好觉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方才看见沈南洲吃瘪的原因,姜晏汐此刻心中并没有多少难过。
她随手招了辆计程车,报了沈家祖宅的位置后,拿出手机开始处理这两天落下的事情。
回完了工作上的事情,车辆恰好也缓缓停在了路边。
姜晏汐付了钱之后便下了车,望着面前气派的宅子愣了愣。
那时候自己父母刚刚去世,她举目无亲的站在这里,被沈老爷子热情的迎了进去。
却换来了沈南洲的冷眼以对。
良久,她终于将思绪拉了回来,上前推开了大门。
爷爷此刻正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听见动静之后便抬头看向了门口。
“晏汐,你怎么没在医院好好休息?快过来坐!”
姜晏汐点了点头,听话的上前坐在了老爷子的身边。
“傻丫头,再怎么样,你也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啊!我已经说过他了,你们啊……”
“有用吗?”
这是姜晏汐第一次打断了沈老爷子的话。
爷爷有些没听懂,开口问着:“什么有用吗?”
姜晏汐苍白的脸上荡起了一个笑容。
她将自己的问题具体化再次开口。
“说过他了之后,有用吗?”
沈老爷子一下子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连连叹气。
“爷爷,没有用的。他就是这样,怎么说都没有用的。”
姜晏汐脸上依旧笑着,沈老爷子看着心疼,伸手拍了拍她的手。
良久,姜晏汐再次抬头,双眸之中一片清澈。
“爷爷,我想要把公司的股份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