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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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分类:美文同人
  • 作者:铆钉
  • 更新:2023-12-01 23:43:00
  • 最新章节: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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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世后,家里来了两条白蛇......

《湘云秘闻》精彩片段

    第一章重葬

    我叫林初,生在南云边陲的一个小山村。

    山里人思想比较封建,死后都要施行土葬,我爷爷过世后,也是被埋进了后山里。

    爷爷生前是个风水先生,墓地是他自己选的,旁边还给奶奶留了一块空地,将来老两口可以合墓。

    我上初二那年,奶奶高龄病世。家里遵照爷爷的遗愿,要把奶奶葬在爷爷旁边。

    因为风水是爷爷看的,家里人比较放心,觉得不会有事。

    可是到了下葬的头天,二叔和我爹去挖棺井,中午两人就去了,下午都不见人回来。

    眼看着太阳都要落山了,二叔才满头大汗的跑回来,二话不说,翻出爷爷生前用的木箱,拉着我就直奔后山的坟地。

    因为受爷爷的影响,我们家除了我妈,多少都会点风水上的事,只是爹和二叔都不靠这个吃饭,爷爷死后,箱子里的东西就没有动过。

    现在二叔翻出来,是坟地里出事了?

    我一路狐疑,到坟地里一看,只见爷爷坟前摆着一口红棺。

    那棺材很奇怪,前面写的不是“寿”字,而是一个大红色的“喜”字。

    这种棺材只有结灵婚才会用,我们地方叫喜棺,按照习俗,女的用红棺,男的用黑棺。

    眼前这口红棺,盖子上还下了棺钉,难不成里面装了一具女尸?

    情况都看在眼里,我也没多问,绕到爷爷的坟边,朝着挖好棺井里看了一眼,坑里有一个棺材放置的印子。

    这红棺,是从里面挖出来的?

    坟下有坟,那就是重葬,俗话说的太岁头上动土,是风水大忌,要死人的!

    爷爷点这样的穴,是要害我们全家?

    我爹听见我嘀咕,瞪了我一眼,让我不要乱说,说不是爷爷点的穴有问题,是有人故意把棺材埋了下去。

    这下我就更懵了,爷爷生前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我们家也是单村独户,很少和人往来,怎么会得罪人?

    此时二叔默不作声的打开箱子,拿出罗盘和桃木剑,把罗盘递给我,让我压在棺材上。

    罗盘能聚八方气,用它压棺,风水上又叫八方来镇。

    我放好罗盘,二叔又把桃木剑插在棺材前,还在剑柄上挂了一道黄符!

    这是要来硬的?

    我一看,顿时紧张起来,从木箱里捡了把铜钱剑横在胸前。

    毕竟棺材一开,谁都不知道里面有啥。

    这时我爹走到爷爷坟前,撒了一把纸钱,嘀咕了句,老爷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回头,他和二叔抄起锄头就开始撬棺钉。

    棺材钉又叫子孙钉,钉多少根,那也是有讲究的,有子嗣的,横三竖七,一共二十颗,叫满堂钉。

    未婚或是没有子嗣,那就是横四竖五,一共十八颗,叫少两子。

    眼前的红棺,正好是少两子。

    山里故事多,什么老僵扑人,野鬼勾魂我打小听过不少,可从来没有亲历过。眼瞅着棺钉被一颗颗的撬出来,我也有些害怕了。

    起完棺钉,二叔和我爹对视了一眼,两人扣着棺缘,平稳的把棺盖端了起来。

    抬起来半米左右,我爹朝棺材里扫了一眼,急忙就喊我把罗盘放到棺材里。

    我害怕极了,可是二叔和他都腾不出手,我只好咬着牙拿起罗盘,歪着头看了一眼。

    临近傍晚,天光不是很好,勉强能看清棺材里躺着的是一具女尸,穿着一身红裙,梳妆打扮得像个古代新娘。

    女尸肤色圆润细腻,没有腐烂的迹象,双手合在小腹,像睡着了一样。

    见到女尸好看的脸,我反而不是那么怕了。踮着脚,把头探进棺材里。

    棺内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很好闻,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亲近。

    二叔见我磨蹭,踢了我一下,我才急忙把罗盘往她胸口放。

    我一松手,罗盘就滑了下去,落到棺材一侧。我急忙伸手去抓,不料动作有些大,脸一下就贴到她嘴上。

    女尸的嘴唇冷冰冰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接触的时候,我感觉她的嘴巴动了一下,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

    我一下就炸毛了,抓住罗盘就从棺材里退出来,结结巴巴的喊,爹,她,她,她好像会喘气!

    “胡说什么!”

    我爹吼了一声,让我赶紧把罗盘压在她身上。

    难道是错觉?

    我战战兢兢,不敢在探进棺材里,隔着老远就把罗盘扔下去,压在她小腹上,也不管罗盘有没有放平就说压好了。

    二叔和我爹这才把棺盖挪开,打量着棺材里的女尸,二叔细看了下,抬头就跟我爹说,这玩意怕是有些年头了。

    我爹点点头,又让我看看是死尸还是活尸。

    死尸活尸,是山里人的一种说法。死尸,就是正常的尸体。活尸,就是我们常说的僵尸、老毛尸。

    老毛尸也是僵尸里的一种,只是这种尸身上会长尸毛,刚开始是白色,慢慢的就会变成绿色、黑色。等到尸毛变成红色,就不惧水火,比一般的僵尸厉害得多。

    棺材里的女尸皮肤白嫩,不会是老毛尸,可要判断她是死尸活尸,只有掰开嘴,看看她有没有尸牙。

    我瑟瑟发抖,摇着头不肯去。

    二叔瞪了我一眼,说太阳就要落山了,如果是活尸不及时火化,我们都要被咬死。

    二叔一吓唬,我不敢犹豫了。

    女尸的身体很冰,但不硬,软软的。我都没怎么用力,轻轻捏了一下她的下巴,嘴就张开了。

    她的牙齿很白,齐齐的很好看。我用手摸了摸,没有尸牙。

    听说没有尸牙,二叔松了口气,有些得意的说想害我们家的人道行不够,弄不来活尸,要不然想摆平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听二叔这么一说,悬着的心才落回心窝。接着我爹在不远处选了一块地,挖了坑,把红棺埋了进去。

    出于谨慎,桃木剑和罗盘也一起埋了。

    折腾到半夜,我们给女尸修了一堆小坟,烧了些纸钱才回家。

    忙了几个小时,我累的够呛,沾到床就睡着了。但一整夜都是噩梦连连,老是梦到那女尸的脸,她一会痴痴的对着我笑,一会又变得狰狞可怖,吐着长长的尸牙,追着我咬。

    醒来的时候,我满身大汗,不过外面天亮了,院子里有些吵闹,像是来了不少人。

    我揉了揉脸,到院子里,看到来的是隔壁村的赵叔。

    山里的规矩,抬棺有专门的抬棺匠,有的地方叫棺爷、八爷。但在我们这里,抬棺匠都是从湘西那边的赶尸匠演变过来的。

    不同的是一个赶,一个抬,所以抬棺匠在我们这里又叫走尸匠。

    因为爷爷的缘故,赵叔和我们家的关系还不错,带了七个精壮的小伙子过来,坐在院子喝茶闲聊。

    期间二叔和我爹像是没事人一样,绝口不提重葬的事。

    不一会,爷爷的几个老朋友也来了,那些都是老辈,我插不上话,就坐在旁边听他们聊天。

    早饭凑了三桌,吃完也到了中午,出殡的时辰一到,我爹,二叔还有我和我娘披麻戴孝走在前面,赵叔他们抬着棺材跟在后面。

    一出家门口,我就提心吊胆,生怕又出什么幺蛾子。

    还好,从家里到山里的路都很顺利,可眼瞅着还有七八百米就到坟山,前面的十字路口上,突然就从草里蹿出两条大白蛇,高昂着头挡在前面。

    蛇拦路,这可是大凶的兆头。

    可能是因为昨天的事,二叔火头很大,在路边捡了根木棍就要去打蛇,但被我爹一把拉住。

    这时两条大白蛇动了下,转过身,扬着脖子,顺着山路游走在前面,似乎是在带路。

    我爹一言不发,脸阴得能拧出水来。

    一到坟地里,两条大白蛇就爬到女尸的坟头上,盘成一圈,一动不动。

    赵叔他们早就变了脸色,奶奶一入土就跟我爹说:“怀远啊!这事就当是我还林老爷子一个人情,钱我就不收了,饭也不吃了,有些事,你们家要有准备才行。”

    说完,赵叔带着他的人转身就走。连我爷爷的几个老朋友也是不敢多留。走远了,几个老头还摇着头叹气,弄得我和我妈心慌慌,害怕得不行。

    我爹和二叔全程一言不发,也没去理会那两条大白蛇,把奶奶的坟头修整了下,烧了香纸就回家。

    到家里,我有一肚子的疑问,只是气氛紧张,也不敢问,躺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到半夜才迷糊的睡着。

    结果眼睛一闭,我又做梦了,梦到了奶奶。

    平时奶奶最疼我,在梦里我也不害怕,吃着她给的糖,靠在她膝盖上听她讲话。

    奶奶的手一下一下的刮着我的头发,笑呵呵的说给我找了个媳妇儿,问我喜不喜欢。

    十几岁的年纪,想得不多,可也会害羞了,我脸红红的,说人都还没见过,那知道喜不喜欢。

    奶奶呵呵一笑,继续摸我的头,摸着,摸着,我突然感觉她的手变得很冰,冻得我头皮都有些生疼。

    即便是在睡梦里,我还是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下,这一看,吓得我我头皮都炸了。

    只见两条大白蛇挂在床头,探着身子,两颗蛇头不停的在我头上来回的刮。

    我怪叫一声,直接从梦里挣醒,坐了起来。

    我从梦里惊醒,全身都是冷汗。此时外面的天刚蒙蒙亮,窗户里透进来的光看不清屋里的情况,但我有种感觉,那两条蛇是真的在房间里。

    或许,此刻还在床头晃悠着。

    二叔就住在我隔壁,听到叫声第一时间冲了进来,问我怎么回事。

    “蛇,蛇,二叔,屋里有蛇!”

    二叔闻言,急忙把灯打开。

    床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时我爹和我妈也赶了过来,二叔跟他们说没事,这娃子就是做噩梦了。

    但我妈见我一身大汗,怕我着凉,心疼的把衣服给我披上,搂着我,问我做了什么梦。

    梦见女尸那一晚,我醒来就剩一个印象,这次我却是记得清清楚楚,像真实发生过的事。

    我妈问,我就一五一十的就说了。

    “白蛇送亲!”二叔和我爹听完,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急忙就转身出门。我和我妈又怕又急,也跟了出去。

    到外面,二叔刚把堂屋门拉开,一股冷风就倒灌进来,我娘一声惊呼:老天爷!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嚎完,我妈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汪汪的。我站在她旁边,也是被吓得双腿发软。

    只见我们前天埋掉的红棺,此时就横停在院子里,两条成人手臂粗细的白蛇缠在上面,不停的扭动着,似乎是它们把棺材驮到这里一样。

    “嘶!”二叔抽了口气,回头问我,“你前天有没有看清,棺材里是活尸还是死尸?”

    我笃定的说,“是死尸。”

    二叔一听,折身到堂屋里翻出一瓶雄黄酒,喝了两口壮胆,然后含了一口,冲到院子里对着两条白蛇就喷。

    雄黄和酒的气味一散开,两条大白蛇就扭动着身子,把棺材整个都顶了起来,抽出身就朝着大门口开溜。

    看着逃走的大蛇,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晚上做的梦。

    新媳妇,难不成就是棺材里的女尸?

    二叔一直追到大门口,也没去伤蛇,只是把雄黄酒全撒在地上。

    见二叔把白蛇赶走,我心里的恐惧稍微缓和了一些,把我妈扶到沙发上,回院子就问二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做白蛇送亲?

    二叔和我爹都没吭声,直接就开棺。

    女尸还在棺材里,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我感觉她的皮肤比前两天白嫩了一些,只是原本应该压在她手上的罗盘,此时却被她抱在了手里。

    棺材刚开,是谁动了罗盘?

    我后背一毛,转身就想跑回屋躲我妈怀里,结果被我爹一把揪住,让我到棺材里面把尸体翻过来,看看她的背上有什么。

    他的话不容反驳,我只好硬着头皮,脱了鞋子,颤巍巍的爬进棺材里,我一进去,他和二叔就背过身。

    翻动尸体的时候,我都还没用上力,轻轻一碰,尸体就自己侧了过去,吓得我重重的撞在棺壁上,半天都不敢动。

    二叔听到响动,微微侧头说:“小初,你把她的衣服扒下来,仔细看看后背上有什么。”

    女尸的衣服是古装,有很多带着缠着,不容易脱,而且动起手来,免不了会有身体上的接触,每次碰到她,我的心都要跟着抖一下,生怕她会突然翻身坐起来。

    吓得我都快哭了的时候,总算是把裙带都解开了。

    衣服一拉,那股好闻的香味就浓了不少,似乎是尸香。

    裙子拉到腰间,我才看见女尸背上有一枝妖红的花骨朵。

    那东西一看就不是纹身,像是从肉里长出来的,还没有盛开,但栩栩如生。

    “二叔,有一朵花!”我松开手,尽可能的远离女尸。

    我爹像是早就料到,咬着牙连说两声,“果然,果然!”接着又说:“小初,你看看花开了没有!”

    “没,没开!”

    我一边回答,一边把女尸的裙子拉上,都没有仔细整理,匆忙把她扶正,连滚带爬的逃出棺材。

    “没开就好,没开就还有时间!老二,你去准备一下,他们想借尸发难,我们就供尸,两年后,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

    我爹说供尸的时候,少了往日的犹豫,十分的坚定。

    供,就是尊敬,侍奉。

    农村里供奉鬼神,很多都是源于恐惧。

    得罪不起,忌惮的东西,唯一的办法就是尊敬它,侍奉它。

    而且供奉的时间久了,还会得到认可,得到庇护。

    我爹要供女尸,那就是说我们家得罪不起它。同时也想通过供奉,得到女尸的庇护,反噬想害我们的人。

    只是,女尸就算真的能显灵,短短两年的时间,它会庇护我们家?

    二叔一听就不同意,说供尸霉运连连,我现在还小,影响很大,不如一把火烧了,逼背后的人现身。

    两人争执了十来分钟,最后还是二叔妥协了,原因是女尸背后的那朵花,我爹虽然没说那是什么,但一提起来,二叔的底气就不足了。

    那东西,好像有来头。

    只是不管供什么,除了有敬畏之心,还要有人去侍奉。

    商量后,我爹决定把女尸供在我房间,由我负责日常的上香、添祭品。

    我当时就给吓哭了,可哭也阻止不了大人们的决定。中午的时候,红棺就进了我的房间,我爹还逼着我去上香。

    往后好几天,我都被吓得不敢睡,直到身体扛不住了,才迷迷的睡上几个小时。

    后来我妈买了一块花布盖在棺材上,夜里也不做噩梦了,我的睡眠才慢慢的恢复正常。

    但自从供了尸,我就闷闷不乐,话也少了。后来才知道,我可能是被吓出了抑郁症。

    而且二叔说的霉运,七天后就开始应验,先是家里的牲畜接连着死了,新买来的小猪小鸡也养不活,田地里的庄稼也害了瘟病,颗粒无收。

    为了维持生计,我爹只能到外面打工,结果到我开学的时候老板跑了,工钱一分都没拿到。

    眼看着连学费都交不起,二叔才开口和赵叔借了八百块,帮我交了学费,买了一辆旧单车,每天蹬着接送我回家给女尸上香。

    半年时间都不到,我们家就穷得米饭都吃不上。有点好的,还要用来供奉女尸,馋得我经常眼泪汪汪。

    那段时间,因为营养不良,我长得又黑又瘦,加上不能上早晚自习,学习成绩一落千丈,老师嫌弃,同学们背地里都喊我小乞丐,不愿意跟我玩。

    这让我越来越自卑,走路都低着头,生怕有人盯着我看。一直到我十四岁生日,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是爆发了。

    农村的小孩过生日,不像现在有蛋糕、礼物,但好歹会有几个水煮鸡蛋。

    可家里的鸡窝都凉了一年,别说鸡蛋,鸡毛都被风给吹没了。还好二叔上山掏了一夜,摸了三个野鸡蛋回来,让我妈煮给我。

    半年油水不沾,我瞧着锅里翻滚的鸡蛋,眼睛都在冒绿光,可怜巴巴的坐在灶台前守着。

    一直守到都要熟了,结果我爹从外面做工回来,见锅里有鸡蛋,二话不说就捞在碗里,让我端去供女尸。

    我眼圈一下就红了,但那时候,我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硬是咬着牙没哭,听他的把鸡蛋端去供了女尸。

    当天夜里,我爹他们都睡下后,我就翻爬起来,把供桌上的鸡蛋吃了,吃完把被子抱到棺材上,一把火就给点了。

    看着红棺在大火里烧,我站在门口放声的大哭。那时候,其实已经分不清我是在哭还是吼了。

    我爹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眼睛红得像公牛,冲过来就扇我耳光,要不是我娘护着,感觉他会把我打死。

    情绪发泄了出去,我慢慢冷静下来,心里也是一阵后怕,这得罪不起的玩意,要是发起狠来,全家人都得遭殃。

    可奇怪的是,大火扑灭后,被子和床铺都烧成了灰,红棺却毫发无损,漆皮依旧红得发亮。

    见棺材没事,我爹和二叔都松了口气,没有在打骂我。只是两人一宿没睡,嘀咕着不知道商量什么。

    天一亮,我爹就收拾行礼,说要进城打工,然后就走了。

    我恨他,都没有去送。

    自从我爹走后,我几个晚上都不敢睡,红着眼,拿着爷爷的铜钱剑守着我娘,生怕女尸从棺材里爬出来报复。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发展,那一场大火后,我们家的情况反而开始好转。

    先是我爹从外面寄了钱回来,接着家里开始能养家畜,一年下来卖了不少钱。二叔也捣鼓起爷爷留下来的箱子,干起了风水先生的行当,碰上周末,还会带着我一起去。

    我上初三那年,家里的日子又红火起来,不仅翻新了老宅,二叔还在旁边盖了一栋二层小楼,买了摩托车专门接送我。

    日子好了,营养跟上,我也开始长个头,人变白了,性格慢慢的恢复了一些,在学校里也会跟同学们一起玩。

    但我对女尸的恨却一点都没有减少,而且烧过它一次都没有出事,我变得有些肆无忌惮。有时候给她供奉鸡腿,我会偷偷啃上两口,在用舌头舔一遍。

    想着让她吃我的口水,心里就有一种报复性的快感。

    直到我初三下学期发生了一件大事,才改变了我对她的认知,同时也影响了我的一生。

    我念书的学校在小镇的边上,背靠一座不高的山,上面种植着大量的板栗树。

    山腰位置有个洼地,农户为了方便灌溉,就把山泉引到洼地里,结果雨季的时候山洪也往里面冲,时间一久,形成了一个很大的积水潭。

    夏天一到,我们男生都喜欢到水潭里戏水消暑。不过就在年前的时候,附近有个村妇跳潭自杀,尸体一直没捞上来,自那以后,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前后就淹死了好几个人在里面。

    一时间很多人都在传,说是村妇变成了水灵在抓替身,传到后面,有人说半夜看见死掉的村妇漂在水皮上,哭得那叫一个凄惨阴森。

    不管传言是真是假,学校为了安全起见,都是三令五申,不准在校生去水潭里游泳。

    但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狗胆泼天的时候,总有些个耳朵长在后脑勺的学生,我就属于这一类学生。

    那天刚好星期五,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老师临时有事,就让我们在球场上自己背书。

    趁着没人注意,赵志杰,孙天宇,刘宝我们四个偷偷翻墙出去。本来是约好了去游泳,结果到了水潭边上,他们都不敢下水。

    经过那半年多的压抑和自卑,我的性格有些扭曲,只有出风头被人关注,心里才会踏实和得到满足。

    见他们畏首畏尾,我脱光衣服跳进水里,扎了个猛子(闷水,潜水),抹着脸上的水笑话他们胆小。

    半大孩子,经不起诱惑和激将,我一带头,赵志杰和孙天宇也先后下水,只有胆小的刘宝留在岸上,不停的说水里有水灵,让我们赶紧上去。

    因为供尸的事,我没少看爷爷留下来的书,二叔也经常带我出去做事,长了不少见识。现在太阳还挂在山头,阳气很重,就算水里真的不干净,那东西也不敢出来害人。

    我奚落了刘宝几句就没有理他,跟赵志杰、孙天宇比谁憋气的时间长。

    孙天宇水性比我们好,几次都是他赢,嘚瑟的打猛子给我和赵志杰看,只见他像泥鳅一样钻进水里,冒头就在四五米外,靠近了水潭中间。

    积水潭是个锥形,中间的水很深,我有些担心,就让他赶紧回来。

    孙天宇抹了一把脸,又扎进水里,准备钻水回来。

    结果他这一下去,一分多钟都没见上来,我和赵志杰也笑不出来了,急忙喊他的名字,游着过去找人。

    我们刚游出一两米的样子,孙天宇扎猛子的地方突然咕咚一声,冒出一个斗大的龙泡,炸开后翻出一个黑漆漆的大圆球,周围还漂散着一大滩头发一样的黑丝。

    “水灵,水灵来了!”胆小的刘宝吓得哇哇大叫,赵志杰一听,扔下我折头就往岸上游。

    我看着那黑乎乎的一坨,也有些害怕,只是想到孙天宇有可能被缠在下面,还是咬着牙游了过去,伸手胡乱的捞了一把。

    这一捞,还真抓到了一只人手。

    “孙天宇!”我欣喜的喊了一声,用力一拽,那黑乎乎的圆球被水推开,咕咚的一声,从它下面翻出一张泡得发白的脸,晃荡后停下来,正好是对着我,有些鼓胀的眼窝里,一双白惨惨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认得出那张脸,就是刚刚沉水的孙天宇,可现在,他却像是被水泡了好几天一样,皮肤鼓胀发白,感觉用手一戳就会飚出一滩血水。

    诡异的一幕,吓得我手脚发软,心脏突突直跳,急忙甩开他的手,想往回游。

    结果我一松手,孙天宇反手就扣住我手腕,用力的往水里拽。

    赵志杰爬上岸,捡了一根树枝想来拉我,结果看见孙天宇的样子,吓得扔掉树枝,光着屁股和刘宝转身就跑。

    惊慌下,我呛了几口水,肺里火烧一样难受,用力的蹬了几下脚,蹿出水面吸了半口气,又被孙天宇给拖了下去。

    到水里我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孙天宇像大王八一样平趴着,背上粘着那个黑乎乎的大球,歪咧着嘴,脸上挂着诡异的笑。

    我头皮发麻,可是在水里使不上劲,斗不过他,被拉着一直下沉。而且在下沉的过程中,孙天宇背上的黑丝拧成一股,顺着他的手就缠到了我手上。

    完了!

    不停的被呛水,我脑袋有些迷糊,眼看着就要被水淹死,孙天宇后面突然游出来两条大白蛇。其中一条扎进黑丝里,扭着身子一通抽搅,另一条则是缠在我腰上,把我往水面上拉。

    两条大白蛇一拉一打,孙天宇的手这才松开,另一条大白蛇趁机从黑丝里钻出来,尾巴缠在我的手上,合力把我拉到岸边。

    摸到岸上的野草,我才回过神,急忙拽着往上爬。

    此时的孙天宇就趴在水皮上,头高高仰起,后脑勺几乎贴在了背上,直愣愣的望着我。

    我惊魂未定的上岸,孙天宇背上的黑丝才散开,把他整个人都裹住,缓缓沉入水里,两条大白蛇一看,一头钻进草里,没了踪影。

    那是什么东西?

    我呕吐了几大口水,被风一吹,脑袋才清醒过来,也顾不上去想,急忙抓起衣服往学校里跑。

    闹出人命,我能想到的就是去告诉班主任。结果在操场上碰到来接我,不见人找上来的二叔。

    见到二叔,我一下扑到他怀里,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磕磕巴巴的把事情经过说了。

    二叔听完,一巴头呼在我脸上,怒道:“你咋就不能让人省省心?”

    “二叔,孙天宇被水灵抓了,现在要怎么办?”没出事之前,我天不怕地不怕,真出了事,整个人都慌了,六神无主。

    “你个憨杂种,那是咒灵!”二叔的脸阴得能挤出水,瞪着我说:“等会去找钱老师,你不要提什么水灵,就把孙天宇落水的事说出来就行,记住了没?”

    “记住了!”我嘴上应着,心里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我在爷爷的书里看到过,咒灵是十大凶里,实力排在前三的凶灵。

    俗话说人死如灯灭,头七一过,大部分魂魄都不会留在人间,即便是死前执念很重,尾七后也会烟消云散。

    只有极少的一部分,在特定的环境下会形成阴灵,游荡世间。

    正因如此,信鬼神的人很多,真正见过的人却是没有几个。

    但有一种情况很特殊,那就是咒灵。

    普通人眼里,咒和骂都一样,无非是放几句狠话,类似不得好死,死全家什么的。

    可如果放话的人因为这事自杀,那就不得了了,他的死就会变成一种以生命为代价的献祭,形成比执念还要强的咒能。

    有了咒能的保护和加持,阴魂可以不入轮回,也不会自然消散,这种东西一旦惹上,那就是不死不休。

    想到这,我紧紧拽着二叔,生怕他不管我。

    二叔恨铁不成钢的横了我一眼,带着我去找班主任。

    事情传开,全校都被惊动了,老师分成几波,捞人的捞人,通知家长的通知家长。

    奇怪的是最先跑回来的赵志杰和刘宝不见了,开始以为他们害怕,跑回家了。可联系上家长后,得知他们并没有回家。

    学校立刻组织师生把栗子园翻了一遍,在山顶上发现了赵志杰的衣服和几个脚印,人却像是蒸发了一样。

    二叔看过脚印和衣服,脸色变得非常的难看,急忙跟校长协商,先把我送回家,然后他在回来处理后事。

    新房子盖起来后,二叔把红棺搬了过去,我也跟着搬到小楼里住,二叔还找了女朋友,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我平时都喊她小婶子。

    到家二叔就把爷爷的木箱子拎来给我,吩咐小婶子道:“秀禾,你去一趟赵家村,喊赵友刚过来帮帮忙,他要是不来,你也就别回来了,在他家待到天亮。”

    我听二叔交代这些,就知道情况不妙。果然,小婶子才出门,二叔就板着脸道:“咒灵难缠,肯定还会找上门,但比起脏东西,人才是最可怕的。今晚十点一过,你就别碰水,夜里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门,只要待在屋里就会没事,记住了没?“

    “我害怕!”我一听还有人想害我,急忙抓住二叔的手。

    “孬种,有本事闯祸,没本事承担?”二叔横了我一眼,但见我眼泪汪汪的,心又软了,安抚我说:“这事问题不大,但四个人下水,就你一个回来,我得去跟学校里解释。你这半年也学了不少东西,遇到事冷静的去应对,自保没有问题。”

    临走时,二叔像是想起什么,冲楼上喊:“要是实在没办法,就把红棺开了!”

    二叔走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我不敢留在外面,回屋里想起救我命的大白蛇,知道它们和红棺有渊源,急忙给红棺上了几炷香,祈求了几句,然后把爷爷木箱里的东西一股脑的拿了出来。

    九点多小婶子都没回来,我也不抱希望了。其实奶奶的葬礼上,赵叔的话已经很明确了,二叔估计也是找机会把小婶子支走。

    我隔着窗户看了一眼,天上星稀月朗,今晚绝对不会下雨。紧跟着又检查了一遍,确保房间里一滴水都没有,这才放松下来。

    累了一天,又受了惊吓,我抱着桃木剑和铜钱剑,靠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几声炸雷把我惊醒,翻身坐起来,就听到外面有下雨的声音。

    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屋里的灯闪了几下,忽的就灭了。

    轰!

    灯才灭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我下意识的朝后窗看去,电光下,只见一张苍白浮肿的脸紧贴在玻璃上。

    “孙天宇!”

    我惊叫一声,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脚踏在地上,发现雨水从窗子缝隙里渗进来,地面都已经湿了。


五行颠倒,这种情况极为少见。

因为道家讲求道法自然,要遵循天地规则,而天地五行,也属于天地规则的一种。

所以一旦规则被打破,几乎所有道术都会失效。

我从小生在这附近,竟然不知道这里有一个五行颠倒之地!

但吴恩和宁城似乎是一清二楚,吴恩和吴舟的五道符箓飞来,都避开了棺材沟,绕着边缘刚好把我们困住。

只是他们柿子挑着软的捏,陈欧虽然被扣上勾结我的帽子,可茅山还在,门派里不缺高手,吴恩和宁城都不下死手。

至于张萌萌,从始至终,他都是被排除在外。

现在符箓一落下,旋转一圈,把陈欧和张萌萌都推了出去,单独把我困住。

符阵一困住我,宁城隔着十来米,手里就掐了雷法,一时间天空青光闪烁,又要用劈我。

可能是我心里承受能力差,又或者是这个年纪喜欢跟人比,见自己像个没人疼的孩子,心里酸酸的,很委屈。

陈欧见吴恩和宁城真的下杀手,面色一变,俊俏的脸上再无之前的玩世不恭,第一时间释放出小灵婴,用它来冲击符阵。

灵婴属于阴邪之物,最怕阳刚之气,不管是天上即将落下的雷法,还是正一派的符,都是至刚至阳的东西。

小灵婴一出来,脸都吓白了,但陈欧也是狠了心,强行命令它冲撞符阵,结果才碰到就被阳气烫的全身冒烟,叫了一声躲回陈欧身上。

陈欧见灵婴冲不开阵法,嘴里也大喊一声:“歪!”

他想用言术带歪雷法,可惜此时雷法处于阵内,言术的力量被挡在外面,作用不到雷法上。

陈欧看出来小红不在,无力破符阵,悲切的道:“老弟,老哥我尽力了,将来等你坟头草长出来的时候,老哥会来给你上三炷香,至于报仇的事,咱哥俩也是无能为力!”

果然,知道小红不在,陈欧狡诈的嘴脸就暴露出来了。

张萌萌听了,也是跟我道:“兄弟,你保重!”

话音落,白烟升腾,两人直接遁走。

吴舟见陈欧逃走,咬牙怒吼道:“陈蛆,不管你跑到什么地方,老子都不会放过你!”

陈欧和张萌萌一走,我心里备感凄凉。

难道没有小红的庇护,我就什么都不是了吗?

我无法接受,可它就是现实。没有根基,学了一些皮毛,面对强大的道术,楼观剑又很无力,我还能如何?

不过吴舟的吼声未落,陈欧和张萌萌突然出现在他后面,陈欧手里提着一块石头,一石头就砸在吴舟后脑勺上。

陈欧这次下手不留情面,吴舟一声没哼,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躺在地上手脚还在抽搐。

吴舟一倒,他控制的两道符就飞了回去,张萌萌伸手一划,在胸前勾出一道门,两张金符从门内飞过,直接被张萌萌抓在手里。

“张萌萌,你敢夺我门派至宝?”吴恩一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张萌萌冷笑道:“这话你去跟我爷爷说!”

吴恩脸色一变,很忌惮张萌萌的爷爷。

符箓少了两张,罗盘上的铜花也谢了两圈,我身上压力顿减。

但就在这时,宁城的雷法已经落下,他的雷法,比陈欧的雷法高明,威力也不在一个等级。

雷电落下的瞬间,我全身汗毛都要被撕碎一样,但雷电还没有劈进我体内,我手上的玉镯突然收紧,靠近皮肤的一面长出了几根刺,一下扎入我的血肉里,开始吸我的血。

乳白色的玉镯吸了我的血后,瞬间变成了红色,我手里的罗盘再一次爆表,九朵铜花全开。

我雷电刷的落到地上,没有伤到我分豪。

紧跟着手镯上散发出大量的血气,在我身前汇聚成一个红影,是小红。

小红面容有些模糊,不过虚影才出现,我周围的三张符箓直接炸开,道气一散,三张符箓的真容也露了出来。

那是三张看起来用黄金雕刻的符箓,落到地上后暗淡无光。

“这……这……这怎么可能!”吴恩和宁城面色发白,身体都在发抖。

其实我之前就已经猜到,让罗盘爆表的人是小红。

只是她坏得很,留在我身边的时候,都是遮遮掩掩,还骗我不要告诉二叔。

以至于猜到了,我也不相信。

现在她人走了,借我的血气化形,变得肆无忌惮了?

本来她来救我,是很开心的一件事,但想到她骗我的事,心里又有些生气,用脚踹了她两下,只是现在的他就是一个虚影,踹不到。

我赌气的道:“你还来干什么,让我被雷劈死了不就得了?”

小红形体渐渐凝实,整个过程,小红都没有搭理吴恩和宁城,只是有些无奈的看着我。

我又道:“你白吃了我们家那么多米饭,一声不吭就跑了,有你这么做供奉的吗?”

供奉,那就是契约。

虽然我们家供她的时间有些短,可也算是缔结了契约,我心里自然是很不爽。

当然,换成别人,肯定是不敢这么跟自家的供奉说话。以前我也不敢,但现在,我对小红没有任何敬畏,只是想念!

而这种想念,似乎成了我撒娇的理由和底气了。

见我不停的怪责她,小红脸上的无奈更浓了,跟我解释道:“有些事你将来就会明白,现在别闹了好吗?”

刚才没有家长,我被人欺负,现在小红来了,我自然也要告状。

闻言我也不在细数小红不称职的罪状,指着吴恩和宁城道:“他们刚才欺负我,还想杀我!

吴恩和宁城显然认识小红,震惊过后,两人就大气不敢坑,呆在一旁瑟瑟发抖。见我指他们,都不等小红发话,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神色惶恐,不过看他们的样子,还打算辩解。

但小红和我一样,都不想听他们说话,冷声道:“回去告诉左无一和吴道子,从今天起,要是林初在受到道门的伤害,我来之时,就是他们的死期!给我滚!”

小红这话,吓得我都有些不敢说话了,那可是吴道子,正一派的大拿,一人一道的左无一,她也敢这样威胁?

吴恩和宁城满头冷汗,司徒正全身颤栗,像个小学生一样立在一旁。

听小红让他们滚,几人如蒙大赦,吴恩还想过来捡地上的天师金符,被小红瞪了一眼,吓得连滚带爬,背上生死未卜的吴舟,匆忙离开。

至于跟着他们来的陪衬和狗腿子,全程都是透明人。

之前是轮不到他们出手,小红出现后,他们不敢吭气,也夹着尾巴,跟在后面离开,走远了才敢去帮忙搀扶司徒正和吴舟。

不远处,一直没有出手的几个女孩,此时也是非常紧张,想要过来跟我们说话,又不敢动,只能尴尬的杵着。

小红血影闪烁,力量开始减弱,而且减弱的速度很快,即便这样,罗盘上的铜花还是一直开着九朵。

这让我有些惊讶,她到底有多强?

可惜我不好当着外人问她,只是在相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小红回头看了三个女孩一眼,淡淡的道:“你们可以结队进勾魂山!”

“是!”三个女孩和那青年不敢反驳,急忙应了声,不敢有多余的话。

小红对我道:“林初,水潭底下的东西,你千万别去碰,等我回来再说,切记!”

我正要问她什么时候才回来,收紧的手镯突然松开,血气消散,小红也跟着不见了。

见小红的魂气离开,我情绪一下浮动起来,也不管周围人多,把心里憋了好几天的话喊了出来:我想你啊!

可惜小红已经听不见了!

见我失落的样子,陈欧走过来道:“老弟,你也别太伤心,她的魂气既然在你身上,那就一定会回来。只是有句话,老哥也不知道说还是不说!”

刚才他们逃走的行径,让我很不齿,还好他们没走,只是制造一个假象,偷袭吴舟,要不然,刚才我肯定让小红先教训他们一顿。

现在听陈欧这样说,我道:“有什么话你直说!”

陈欧犹豫了下,压低声音,不让那三个女孩和青年听到,小声道:“老哥也不是要给你泼凉水,只是你也应该明白,你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的心猛地一抖,沉默着不说话了。

陈欧的意思我明白……

只是我已经踏上这条路,就是希望。

现在我和小红或许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将来呢?

这话我没有说出来,只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知道,但我不会放弃!”我见张萌萌要去捡地上的符箓,急忙抢在前面抓在手里。

水潭边上,避水衣就便宜陈欧了,现在不能在便宜他们。

张萌萌也不敢跟我抢,还把手里两块递给我。

我一点也不客气,全收了起来,才道:“今晚太累了,不如先到我家休息一晚,明天晚上在进棺材沟,如何?”

我这话是对陈欧他们说,同时也是在邀请那三个女孩和青年,毕竟小红已经说了,让我们一起进去。

人多,相互间也能有个帮扶。

三个女孩闻言,正在打算点头,就在这时,棺材沟里突然有人叫我的名字。

刚听到声音,我全身汗毛就倒竖了起来。

回头一看,只见棺材沟边缘的树林里,赵志杰和刘宝全身水淋淋,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边招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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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见到赵志杰和刘宝,吓得倒吸了口冷气,夜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张萌萌惊异的问:“他们两人的尸体,不是在水潭底下,怎么跑这里来了?”

从镇上到这里,有十五公里左右的路,我们是骑着车过来,赵志杰和刘宝就算诈尸,也不可能走得这么快。

他们出现在这里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有人把他们弄到这里。第二,赵志杰和刘宝是别人伪装的。

“林初,林初!”

赵志杰和刘宝声音幽幽,动作生硬,像商店里的招财猫,机械的摇晃着手臂。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短暂的震惊过后,我慢慢冷静了下来。

陈欧问我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我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多了些戒备。

不管赵志杰和刘宝是真还是假,搞出这事的人对我的情况都十分了解。

小红刚用魂气借我的血化形,短时间内不可能在进行第二次,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在遇到危险的话,小红也不可能在来救我。

这时间,巧合得有些诡异。

“先不管了!回去休息!”我说。

棺材沟里五行颠倒,道气都会被压制,白天进去比晚上安全。

何况二叔是否在棺材沟,现在我有些怀疑了。毕竟那只是牛二蛋家里的一行血字,谁都可以写。

刚才提醒我们吴舟和司徒正后面有人的女孩,这时也走过来道:“先到林初家休息一晚,明天中午阳气强盛的时候在进去吧!”

陈欧嘿嘿一笑道:“小美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嘿嘿!”

讲话的女孩,对陈欧似乎有点意思,脸一下就红了,岔开话题道:“林初,我叫卫未央。”卫未央羞红着脸,把另外两个女孩拉过来道:“她们是我的小姐妹,苏雪,柏韵。那个是我小师弟,卫青!”

三个女孩子,都是二八年华,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而且正直发育的身体,充满着青春的气息,格外诱人。

我不好意思跟他们握手,客气的笑了笑。

回头跟卫青握手,打趣道:“大将军,你好!我叫林初。”

卫青比较老实,话少,露着一口白牙,憨憨的抓了抓头。

我们交谈的时候,赵志杰和刘宝还在幽幽的喊我名字,我不应,也不理。

但见我们要走,赵志杰和刘宝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隔着十来米,不大的声音却是让我毛骨悚然。

笑罢之后,赵志杰和刘宝同时生硬的道:“林初,你二叔就在勾魂山,难道你不管他的死活了吗?”

阴测测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不过句子一长,他们就露馅了。同窗两年多,我们之间说不上知根知底,可是对彼此的声音十分熟悉。

我冷冷一笑道:“终于露馅了,他们不是我同学,它越是着急,我们就越是不去!”

凌晨两点,我带着陈欧他们回到家里,农村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我煮了一锅的洋芋,简单填了下肚子。

卫未央、苏雪、柏韵三个女孩吃不惯,也不嫌弃,只是吃得少。卫青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张萌萌、陈欧我们四个,横扫了一锅洋芋,这才腆着肚皮去睡觉。

二叔的小楼有房间,刚好够住。

我洗漱好躺到床上,正打算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结果刚拉上被窝,楼后的田地里就传来赵志杰和刘宝的声音。

我摸到窗子前一看,两人从棺材沟追到了这里,杵在地里,身上依旧淋着水,对着我的房间招手。

第一次见的时候我还有些害怕,现在被打扰了睡觉,心里憋了一股气,也不是那么怕了。

没完没了是吧?

我气恼的打开窗子,扔了两只烂鞋子出去,没打到,接着我又吼了一声道:“别装了,有本事就亮出你们的屁股脸,让我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两人对我的辱骂不为所动,依旧招着手,有节奏的喊着我名字。

陈欧和张萌萌听到我的声音,带着卫青过来,陈欧进门就说:“在棺材沟里,我们怕他,在这里,我们没必要怕他了,出去弄他丫的!”

我也有这个想法,一拍即合。我穿上鞋子,挎上书包,四人从后门出去,悄悄的爬到地里。

卫青的本事我不清楚,就让他和张萌萌散开在跟在我们后面,防止后面有人,把我们包了饺子。

陈欧和我摸到十米左右,赵志杰和刘宝还是一动不动。

我的阴眼已经失效,只能凭借着我房间里的灯光,勉强能看个大概,见他们动作机械,我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真的是活尸?

如果是人,早就该注意到我们了。

两人没反应,我和陈欧也不在蹑手蹑足,只是距离五六米的时候,我猛的停了下来,陈欧遂不及防,从后面撞了我一下,我踉跄的又往前扑了两步。

不过才扑出去,我就急忙退了回来。

借着我房间里照出来的光芒,能清楚的看到,刘宝和赵志杰身后立着两条大白蛇,尾巴撑在地上,蛇身紧贴着两人的脊柱,似乎是两条白蛇把两具尸体撑了起来。

白蛇的上半身在他们胳膊上绕了一圈,操控着两人的手,前后的摇摆。蛇头藏匿在两人脑后,吐着蛇信,有节奏的口吐人言,喊着我的名字。

陈欧见状,倒抽了口冷气道:“这是成精了?”

我现在不关心白蛇是不是成精了,而是在想,它们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两条大白蛇,就是把小红的棺材送到我们家,还救过我两次的那两条白蛇。

既然救我,现在为什么又要害我?

还是说,它们并不是小红的保镖?

陈欧拔捡了一根插在地里,让爬树豆爬的豆杆,抹掉上面干枯的豆子树的藤蔓,掂了掂道:“管它是蛇还是妖,只要不是白娘子那样的大美妖,我就打它丫的。”

我急忙拦住陈欧,小声说:“你去我二叔家,供桌上有一瓶雄黄酒,把它拿上来!”

“不打死了吃肉?”陈欧有些不解。

我催促他赶紧去!陈欧这才把棍子塞到我手里,抄近路,顺着田埂滑到阴沟里,直奔后门。

见他离开,我嘘了声,想引起两条白蛇的注意,结果它们还是没反应。

我小心的往前走了两步,用豆杆挑了一下,大白蛇这才停止了发声,回过头,直勾勾的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两颗蛇头正对着我的时候,我感觉它们似乎是在笑。

对,就是在笑,像人一样,咧着嘴笑。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想象不出来,两条冷血动物,竟然会笑。

死尸我见惯了,而且在棺材沟里就看到赵志杰和刘宝,对他们没有恐惧。但两条蛇此时的样子,吓得我全身冷汗。

我不想伤害它们,深吸了几口气,缓过神,用豆杆去捅,想把他们赶走。被我挑了几下,大白蛇才蠕动着身子,顺着赵志杰和刘宝的脖子落到地上,对着我吐着蛇信。

见它们把头昂起来,我有些害怕了,毕竟是这么大的家伙,就算没有毒,咬一口也够受。

我挥舞着豆杆,两条大白色往后缩了缩,露出腹部。

微弱的光芒下,我清晰的看见它们白生生的腹部,有一支血红的花骨朵,跟小红背上的完全一样,而且已经开了一片花瓣。

陈欧说这是三生花,记录了三生三世的记忆,可这样一朵花,怎么会出现在两条白蛇身上。

它们也要找回三生三世的记忆?

我感觉有些扯!

何况小红的离开,就是因为她看到了牛二蛋家里墙上的花。

这东西,到底暗示着什么?

这时陈欧拿到了雄黄酒,不过他图省事,直接从我房间的窗户跳了下来,落地的时候酒洒了一些。

可能是蛇对雄黄太过敏感,两条大白蛇嗅到气味,不安的扭动,顺着地里的苞谷杆,一下就溜没影了。

大白蛇一走,赵志杰和刘宝的尸体就失去了支撑。陈欧刚从田埂上冒出一个头,就被刘宝压到,又滚回下面的地里。

我有些无语,就两步路的事,他非得省?我不知道两具尸体是不是活尸,急忙跟着跳了下去,落地就抽出楼观剑。

陈欧落地后被刘宝砸得哼了一声,放了个屁,翻身就把刘宝按在地上,掐着刘宝的脖子。

我过去,陈欧就咦了一声道:“这不是尸体,是木偶!”

陈欧掐着刘宝的脖子,把人提了起来,对着我屋里的灯光。

之前看走眼了?不太可能,那的的确确是尸体,还淋着水。

可怎么这会就变成木偶了?

我急忙把赵志杰也翻转过来,都不用凑到灯光前面了,只是触感就能分辨出来,一样是个木偶。

“谁这么无聊,弄两个木偶人来吓唬我们?”陈欧自言自语道:“不会是阴煞门的那四根搅屎棍吧?”

我见到白蛇,所以第一时间就排除了阴煞门的可能。

只是弄这个过来,真的只是为了吓唬我?

显然不可能,毕竟从小跟着爷爷,听过不少怪事,加上二叔入行后,死人更是经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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