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桂兰手里拿着串好的五吊钱看向老三和老四,“看到没有,打架不能只用武力还得动脑子,你看看,这人也打了钱也赚了。”
老四身上带着伤,被杨守安扶着:“咱们家老四啥都好,就是太冲动了。”
“我看周家没有骂错,他但凡长了点脑子,都遭不了算计挨这顿板子。”沈桂兰看向老四希望今天这些板子没有白挨。
沈桂兰向前面的凤来楼走去,买了一只烧鸡花了一百二十文。
“老婆子,你咋买那么贵的东西,你要是想吃鸡,咱们家有啊,回去我给你杀一只就成。”杨守安节俭管了,一只活的母鸡八十文,凤来楼的烧鸡一只却是要一百二十文,
“家里的哪里有酒楼的香啊。”沈桂兰拿着打包好的烧鸡出来又去了酒坊。
买了一罐子桂花酒,这个酒上辈子老头子就想喝,可是到死也没有喝到一口。
“老婆子这酒太贵了,要80文一罐啊,算了吧。”杨守安劝道。
沈桂兰已经拿出了80文付了钱 ,把一小罐桂花酒塞到了杨守安的怀里,“老头子,你就说你喝不喝吧,不喝那就扔了,反正都买了。”
杨守安把酒罐子小心的抱在怀里,“扔了?那多可惜,这么好的酒。”
回村的牛车最后一趟已经赶不上了,一家人只能步行,好在现在这点路对于身体硬朗的了老两口来说不算什么。
一路上沈桂兰都在给老三和老四说着什么知恩图报,不要忘本,似乎没有看到跟在身后的老二两口子。
此时跟在队伍后面的杨天羽和周如芳觉得自己有些尴尬,周如芳看着老太太太又是买烧鸡又是买好酒的,更加确定有沈桂兰背着藏了不少银子。
她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娘,我来帮你拿烧鸡吧。”
周如芳手正要去拿沈桂兰手中抱着的烧鸡,就被沈桂兰一双狠厉的眸子瞪了回去,“放心吧,有你吃的,今天咱们家晚上好酒好菜,只管吃个饱。”
沈桂兰说完就大步向前面走去,跟在身后的杨天羽急忙挽上了媳妇的胳膊,“如芳,放心吧,没事的,娘是不会跟我们计较的,我可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她还指望着我光宗耀祖呢,你看,娘不是还买了烧鸡吗?这一定是特意给你买的。”
听了杨天羽的话,周如芳不安的心冷静了下来,想来也是,天羽是村里唯一的秀才,自己又是村里唯一的城里媳妇,光是这两点就是在给杨家人的脸上贴金了,更不要说将来天羽考了进士步入仕途,给整个家族带来的荣耀。
想到这里周如芳背又直了,脸上又得意起来似乎忘记了这些日子婆母的转变。
直到天色摸黑杨家人才回到家,家里杨天雪已经做好了饭菜,带着孩子站在家门口打望着。
“娘!”
“祖母!”
“外祖母!”
家宝,小胳膊奋力张开,朝着周如芳这边飞奔而来。周如芳满心欢喜地张开双臂,正准备迎接儿子投入自己温暖的怀抱。
然而,谁也没料到,家宝径直朝着沈桂兰跑了过去。周如芳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双臂还维持着张开的姿势,却扑了个空。
那一刻,她只觉得心里像是突然被挖空了一块,空落落的,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乖,孩子,今天咱们吃烧鸡。”沈桂兰轻轻摸了摸家宝的头,随后把手里的烧鸡,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大闺女杨天雪。
“呦,这烧鸡好香啊!”杨天雪接过烧鸡,鼻子用力嗅了嗅,她又看了看父亲怀里抱着的一坛子酒,心里瞬间明白了几分。
没多问府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娘这又是买鸡,爹怀里还抱着酒的架势,不用细问都知道娘这次肯定没吃亏。
杨天锋和杨天雷跟着大姐走进了厨房。饭菜都还热在锅里,摆上桌就能吃。"
杨天锋偶尔也会去城里做些体力活挣点钱花,家里吃穿都有沈桂兰张罗日子过的也自在,和李寡妇好上后,杨天锋就背上了债务。
后来,李寡妇做了城里章老爷家的小妾,杨天锋为了和李寡妇在一起,签了卖身契进了章府成了章府的下人。
沈桂兰白了一眼杨天锋:“只要你住在这个家里,你就要交钱。我把你养那么大,你吃住都是用的家里的,说出去谁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你,嫁给你不是等着饿死吗?”
“你若是实在拿不出钱来,你就以劳动来换取,前些日子你们开荒的地都还空着,明天起你就去地里沤肥过些日子就去刨坑种地,这样人家看到你也是一个勤快的,说不定还有人愿意把自家闺女嫁给你。
你都18了,要是再娶不上媳妇,那你就只能娶一个寡妇了,娶一个死人的婆娘回来,你晚上搂着睡的着吗?”
沈桂兰对寡妇并没有成见,都是一些苦命的女人,只有极少数的寡妇耐不住寂寞……
说完沈桂兰又挑眉看了看老二媳妇周如芳,“你看看你二哥娶的媳妇。”
周如芳一听婆母提到自己,立刻挺直了背,她是这个家唯一的儿媳,也是这个家的门面。
“你二嫂虽然说不上贤惠,还好吃懒做,但是好歹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不是?”
周如芳听到这番话脸色变了又变,这是夸人?
老四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就二嫂那样的,咱们村不是到处都是吗?水性杨花的寡妇不好找,黄花大闺女咱们村不是到处都是,三哥,又不眼瞎,去和一个寡妇绞在一起,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呀!”
沈桂兰眉毛一挑,指着老四杨天雷说道:“差点忘了你,你也和你三哥一样,以劳动换取食物。就你那性子去城里干活儿,指不定惹出什么是非来。”
“娘,我是家里最小的呀!再说……我不是也下地了吗……”老四嘟嚷着,自己是跟着爹下地,可是活儿却没干多少。
“你二哥交钱,你三哥以劳动换取食物,全家就你吃白饭?”沈桂兰刚一开口老三就不干了。
“那自然是不行,娘说的对,在家里哪里能吃白食。”说着老三讨好的看着沈桂兰:“娘,要不,就别让我种地了,我去城里找活干,一个月少说也有五六百文,我每月给你一百文,这样我还能剩下点,存着娶媳妇。”
若是上一世,老三杨天锋这样说,沈桂兰一定会答应,但是这一世,不一样了。
“家里的活儿都干不完,你去帮别人干啥 ?”沈桂兰没有给老三好脸色:“再说,你那100文能干啥?那我只猪腿都花了200文,你要是想出去干干活儿也不是不行,你就像你二哥一样,每个月给家里500文就成。”
“啥?500文!”老三杨天锋伸出一只手看向沈桂兰比划起来,“我的娘啊,我在城里干活儿,累死累活,一个月最多才500文,钱都给你了,那我不是白干了!”
“三弟,我们交500的文的时候,你可不是 这么说的。”周如芳嘴角带着一抹笑意:“你可是说爹娘都老了,我们孝顺父母是应该的,还说现在是该为这个家付出的时候,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嫌多了?”
杨天羽挺了挺背说道:“天锋啊,娘说的对,你都已经十八了,村里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生了几个了,你还在家里让父母养着,看哪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你。
爹娘都说了,对我们兄弟几人一视同仁,男人就是要赚钱养家,总不能因为你赚的少,就出的少吧,也不是我这个做二哥的和你计较,你想想看你去城里干活,家里的地怎么办?家里的爹娘怎么办?”
杨天羽现在说话可是底气知足,他可是交了五百文,其他两个兄弟都还未向家里交银子,自己现在是又要交银子又要去地里干活,让老三出去,那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沈桂兰把老三老四的小心思都看在眼里,这几个白眼狼心里就只有自己,“老三,你二哥说的对,我看你就好好在家里种地,只有这个家好了,你们几兄弟以后才会有好日子过,要不然你就滚出去不要回来了。“
沈桂兰说着叹了一口气,左手不亲意间抬起撩了聊霜间的鬓发,露出手腕上戴着的银手镯。
“老三啊,你要是出去了,家里的一切都和 你就没关系了,我有三个儿子,没有了你我还有老二和老四。”
“不行!”老三杨天锋一起身,丝滑的跪在沈桂兰的面前,“娘,儿子怎么可能抛下您和爹啊!那样我还是人吗?我就是不吃不喝也要孝敬爹娘!”
大姐和离娘从李家搜刮了八两银子,家里有八亩良田从今年起不用给二嫂娘家送大米,那些大米拿去卖了也能换不少银子,大哥每个月还给家里500文,现在爹娘还能动。
再加上今天娘买的那么多的东西,手上连银镯子都戴上了,看来爹和娘是有些家底的,以后家里的日子还会越过越好,他又不是傻子,选择在家里变好的时候离开,那不是便宜了老二和老四吗?
“娘,儿子不能离开您啊!儿子还没有孝顺您,怎么能就这样离开。”说着老三杨天锋瞥了一眼老二:“儿子可不是有些人,考上秀才就急着 和您撇清关系,俗话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儿子 ,是 不会离开您,一个人去城里享福的!”"
杨守安一进来就看着沈桂兰坐在铜镜前,往脸上涂一层又一层,像是猪油一样的东西。
“老婆子,你这是在干啥呀?这玩意不是炒菜用的吗?你咋往脸上摸。“
”你懂啥,这可是我在城里买的,说是里面加了珍珠粉,贵着呢。“说完沈桂兰盖上猪油膏,”你没听老三说,我是丑母吗?我再不美一下,那花期就过了。“
“在我心里你最美,老三就是不会说话。”杨守安走了过来给沈桂兰捏着肩,“老婆子,你……你哪里来的银子买手镯呀?不会是用的天雪婆家赔的银子吧?”
“放你的屁,老娘是那样的人吗?”沈桂兰看了一眼外面,靠近杨守安的耳边放低声音说道:“我和天雪在后山挖了一株灵芝卖了50两……”
“什么……唔唔唔”杨守安惊呼出声,沈桂兰一把捂住了他,“小声点,你想让那群白眼狼都知道?”
杨守安摇了摇头,沈桂兰才放开了他,“老婆子,你这又买猪腿 ,又买银镯子的,不让别人知道你有银子也难。”
“我就是要他们知道这个家有银子,但不让他们知道有多少银子,”沈桂兰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你看看老二现在还闹着去城里吗?老三也不想离开这个家,老四也成熟了不少。”
就那几个白眼狼心里想的啥,她这个做娘的能不知道?皆是为利来。
第二天一大早杨守安吃过早饭就带着二儿子和三儿子去了地里,上午经过商议决定让二儿子每天上午去地里,下午在家里看书抄书。
沈桂兰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大闺女和二儿媳周如芳收拾干净了厨房,把二儿媳叫了过来:“如芳啊,山上正是桃花开的时候,你去山上摘些桃花回来。”
周如芳手在腰间擦了擦:“娘,这桃花摘来做啥呀,又不能吃。”
“废话那么多干啥!你就说你去不去。”沈桂兰躺在摇椅上,神色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昨天才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儿媳,心里打了一个寒颤,立马背上院子里的背篓:“娘,我去,我去,您就是要那天上的月亮我都给你摘下来。”
昨天晚上杨天羽和周如芳可是商量好了,要抱住沈桂兰的大腿,以后才能继承家业,现在老太太让几个儿子都待在家里就是在考验,那个儿子最孝顺。
这可是他们二房好好表现的时候。
待周如芳走后,沈桂兰叫住正在清扫院子的大事闺女:“天雪你跟我来一下。”
沈桂兰走进 了厨房,手里拿着蒲扇指了指墙角:“你把昨天买的板油洗干净熬成猪油,再装在盆里。”
“好的,娘。”杨天雪把放在柜子里的板油拿了出来,“娘,我觉得还是买大肥肉好,不但能出油,还能放在菜汤里,有瘦有肥的孩子们也爱吃。”
大肥肉虽然能出油,但是却没有板油的出油率高,大家几乎都是买的大肥肉,每次吃饭割几片肉打个汤,沾点油荤就成,板油的价格比大肥肉每斤要贵上三文,所以一般买板油的都是城里的大户人家。
杨天雪虽然觉得沈桂兰买的板油又贵,又没有大肥肉实用,但是仍然顺从着母亲。
沈桂兰在厨房的矮脚凳上坐了下来 ,“天雪,你觉得咱们擦的那个猪油膏怎么样?”
“今早一起来,皮肤润润的,不愧是大户人家用的,那么一点就要50文。”杨天雪把切好的板油放进了铁锅里。
沈桂兰起身坐在灶洞旁升起了火,“天雪,咱们也做猪油膏去卖。”
“咱们做?”杨天雪脑子立刻否定了母亲的想法:“娘,这个猪油膏里放了珍珠,人参还有很多药材,咱们就算是自己做,哪里有银子去买这些?”
“咱们买不起就不买,就用这漫山遍野有的。”沈桂兰说到挣钱来了精神:“这猪油膏虽然说确实不错,但是成本太贵了,只有城里的富贵人家才能用,咱们就做一种大家都能用的。”
杨天雪正在熬猪油的手停了下来:“所以您让如芳去摘桃花就是为了做猪油膏?”
“对!”沈桂兰又添了一把火进灶洞里,“咱们先少做一些桃花膏试一试。”
周如芳现在可不想偷懒,昨天娘家人就那么走了,自己实在是放不下心,做女人的哪里能不要了娘家,婆家对你再好,又不跟你一个姓。
周如芳背着背篓上山摘了一背篓的桃花就往回赶,还特意留下了长长的枝干,她是发现了婆母现在变得爱美了,想必,让自己摘这些桃花是为了装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