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守安一进来就看着沈桂兰坐在铜镜前,往脸上涂一层又一层,像是猪油一样的东西。
“老婆子,你这是在干啥呀?这玩意不是炒菜用的吗?你咋往脸上摸。“
”你懂啥,这可是我在城里买的,说是里面加了珍珠粉,贵着呢。“说完沈桂兰盖上猪油膏,”你没听老三说,我是丑母吗?我再不美一下,那花期就过了。“
“在我心里你最美,老三就是不会说话。”杨守安走了过来给沈桂兰捏着肩,“老婆子,你……你哪里来的银子买手镯呀?不会是用的天雪婆家赔的银子吧?”
“放你的屁,老娘是那样的人吗?”沈桂兰看了一眼外面,靠近杨守安的耳边放低声音说道:“我和天雪在后山挖了一株灵芝卖了50两……”
“什么……唔唔唔”杨守安惊呼出声,沈桂兰一把捂住了他,“小声点,你想让那群白眼狼都知道?”
杨守安摇了摇头,沈桂兰才放开了他,“老婆子,你这又买猪腿 ,又买银镯子的,不让别人知道你有银子也难。”
“我就是要他们知道这个家有银子,但不让他们知道有多少银子,”沈桂兰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你看看老二现在还闹着去城里吗?老三也不想离开这个家,老四也成熟了不少。”
就那几个白眼狼心里想的啥,她这个做娘的能不知道?皆是为利来。
第二天一大早杨守安吃过早饭就带着二儿子和三儿子去了地里,上午经过商议决定让二儿子每天上午去地里,下午在家里看书抄书。
沈桂兰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大闺女和二儿媳周如芳收拾干净了厨房,把二儿媳叫了过来:“如芳啊,山上正是桃花开的时候,你去山上摘些桃花回来。”
周如芳手在腰间擦了擦:“娘,这桃花摘来做啥呀,又不能吃。”
“废话那么多干啥!你就说你去不去。”沈桂兰躺在摇椅上,神色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昨天才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儿媳,心里打了一个寒颤,立马背上院子里的背篓:“娘,我去,我去,您就是要那天上的月亮我都给你摘下来。”
昨天晚上杨天羽和周如芳可是商量好了,要抱住沈桂兰的大腿,以后才能继承家业,现在老太太让几个儿子都待在家里就是在考验,那个儿子最孝顺。
这可是他们二房好好表现的时候。
待周如芳走后,沈桂兰叫住正在清扫院子的大事闺女:“天雪你跟我来一下。”
沈桂兰走进 了厨房,手里拿着蒲扇指了指墙角:“你把昨天买的板油洗干净熬成猪油,再装在盆里。”
“好的,娘。”杨天雪把放在柜子里的板油拿了出来,“娘,我觉得还是买大肥肉好,不但能出油,还能放在菜汤里,有瘦有肥的孩子们也爱吃。”
大肥肉虽然能出油,但是却没有板油的出油率高,大家几乎都是买的大肥肉,每次吃饭割几片肉打个汤,沾点油荤就成,板油的价格比大肥肉每斤要贵上三文,所以一般买板油的都是城里的大户人家。
杨天雪虽然觉得沈桂兰买的板油又贵,又没有大肥肉实用,但是仍然顺从着母亲。
沈桂兰在厨房的矮脚凳上坐了下来 ,“天雪,你觉得咱们擦的那个猪油膏怎么样?”
“今早一起来,皮肤润润的,不愧是大户人家用的,那么一点就要50文。”杨天雪把切好的板油放进了铁锅里。
沈桂兰起身坐在灶洞旁升起了火,“天雪,咱们也做猪油膏去卖。”
“咱们做?”杨天雪脑子立刻否定了母亲的想法:“娘,这个猪油膏里放了珍珠,人参还有很多药材,咱们就算是自己做,哪里有银子去买这些?”
“咱们买不起就不买,就用这漫山遍野有的。”沈桂兰说到挣钱来了精神:“这猪油膏虽然说确实不错,但是成本太贵了,只有城里的富贵人家才能用,咱们就做一种大家都能用的。”
杨天雪正在熬猪油的手停了下来:“所以您让如芳去摘桃花就是为了做猪油膏?”
“对!”沈桂兰又添了一把火进灶洞里,“咱们先少做一些桃花膏试一试。”
周如芳现在可不想偷懒,昨天娘家人就那么走了,自己实在是放不下心,做女人的哪里能不要了娘家,婆家对你再好,又不跟你一个姓。
周如芳背着背篓上山摘了一背篓的桃花就往回赶,还特意留下了长长的枝干,她是发现了婆母现在变得爱美了,想必,让自己摘这些桃花是为了装扮一下?"
陈俊原本瞧着沈桂兰,心中多少有些不忍,本想就此放过这个妇人。她口中那几个儿子,一个是扶不起来的老二,一个是行事鲁莽、总爱惹事的老四,。
就在这时候,只见杨守安带着老三赶了过来。两人气喘吁吁地站在大堂外,看着跪在堂内的沈桂兰,焦急地大声喊道。
“桂兰,这究竟是咋了呀?原本好好的两家人,怎么就闹到县衙来了呢?”
“娘,不会是四弟又闯出什么祸事了吧?”
沈桂兰缓缓回过头,看向杨守安:“没事,大人一向秉公执法,我心服口服。”
“行刑!”陈俊一声令下,等候在一旁的衙役们,即刻手持长板,神色冷峻地走了过来。
刹那间,大堂内响起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周大与周二被按在地上,打得哭爹喊娘。
杨天雷被绑在一侧,他紧咬着牙关,硬是一声不吭,然而,当他看着长板高高举起,落在沈桂兰身上的那一刻,眼眶瞬间变得温热,一股难以抑制的心疼与愤怒涌上心头。
“啊!要打打我,别打我娘!”杨天雷爆发出一声怒吼,不知哪来的一股劲,竟猛地挣脱了束缚,朝着沈桂兰飞奔而去,以最快的速度挡在沈桂兰身前。
直到杖刑全部实施完毕,杨天雷这才缓缓从母亲身上移开。他的后背早已被血水湿透,与衣服紧紧黏在一起。
“退堂!”陈俊一声令下
“威武——”两旁的衙役齐声高呼。
待众人纷纷离去后,周母得意洋洋地走向沈桂兰,尖着嗓子说道:“亲家母,给钱吧?500文,一文都不能少。”
“桂兰,这是咋了?怎么会这样?”
杨守安一脸心疼地看着沈桂兰,又将目光投向一旁同样浑身是伤的老四杨天雷,再瞥了眼站在一旁的老二和二儿媳,老二眼神闪躲,急忙撇过头去。周家的两个儿子和儿媳也都伤得不轻,唯有周家老太太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大碍。
周母见状,冷哼一声,得意洋洋地说道:“还能怎么回事?敢伤我老婆子,被打了呗。”
“废话少说,快给银子吧,500文,一文也不能少。”周母又催促起来,眼神中透着贪婪。
“亲家母出来吧,我给你。”沈桂兰看了一眼杨守安,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问。
“出来就出来,你以为这里是你们乡下那破地方吗?”周母一边说着,一边大摇大摆地跟在沈桂兰身后,走出了县衙。
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周母双手叉腰,身后跟着同样带着伤、一脸晦气的周家兄弟和儿媳。
周母扯着嗓子,朝着沈桂兰叫嚷道:“沈桂兰,那500文可是县太爷判你给的,你别想耍赖,以为能跑得掉!”
沈桂兰轻轻拍了拍搀扶着自己的杨老四的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天雷,今儿个娘给你表演一下,看娘怎么收拾这老货。”
说罢,沈桂兰朝着周母走去。她先是不动声色地向四周打量了一眼,见时机差不多了,突然猛地伸出双手,一把抓住周母的手,顺势往自己脖子上杵去,紧接着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亲家母,你这是干啥呀!救命啊!杀人啦!”
沈桂兰这一声喊,瞬间惊到了大街上往来的百姓。众人纷纷停下脚步,迅速围拢过来,将她们团团围住。
“这个不是先前躺在大堂上的那个老妇 吗?”
“这一出了县衙就生龙活虎的,还要杀 人了。”
“那个乡下妇人一看就老实巴交的,一定是被冤枉的。”
“亲家母,你再不松手,我可真就不客气还手了!”沈桂兰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还未等周母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沈桂兰迅速扬起手臂,“啪”的一巴掌扇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