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垂眸,看着陆时衍苍白的脸,心口堵得慌。 是为了大家,还是为了……她不敢深想。
阿默敲门进来,轻声报告:“周围安全了,那几只变异体的尸体也处理好了。”
萧寒点头:“去休息吧,我和苏晚守着就行。”
阿默离开后,房间又恢复安静。苏晚用湿毛巾轻轻擦拭陆时衍额头的汗水。忽然,她手腕被紧紧抓住。
陆时衍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凝聚成冷冽的光。
“苏晚?”他声音嘶哑。
“你醒了!”苏晚惊喜道,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陆时衍坐起身,目光从她红肿的双眼扫过她全身:“你没事吧?”
“没事。”苏晚眼眶再次泛红,忍住眼泪摇摇头。
他松了口气,目光落在她的腹部:“孩子呢?”
苏晚摸了摸肚子:“没事,他很乖。”
陆时衍紧绷的表情终于松懈下来。他松开她的手腕,却在指尖离开的瞬间,皱眉看向自己的掌心。
手心里,一抹嫩绿色的光在闪烁。
“这是……”
萧寒瞪大眼:“卧槽,又一个?”
陆时衍凝视掌心的绿光,指尖轻轻合拢,光芒顺着他的动作流转,随即化作一片小小的嫩叶,在掌心盘旋。
“木系异能?”
萧寒的声音透着不可思议,“这他妈……异能突破触发的?”
陆时衍闭了闭眼,掌心的绿芽慢慢消散。“大概是。”
萧寒的声音都变了调:“这他妈……异能突破还带买一送一的?”
“闭嘴。”陆时衍冷冷道,随即转向苏晚,“我昏迷多久?”
“三个小时左右。”
陆时衍皱眉:“这里不能久留了。”
“所以我们下一步去哪?”苏晚问。
陆时衍沉默片刻:“中部基地。”
萧寒撑着墙站直:“继续呆在这也不是办法,天知道还会爬来多少怪物。基地起码有防护措施,而且这个是目前离咱们最近的基地。”
“六百多公里。”陆时衍已站起身,动作间略显僵硬,但已无大碍,“明天天一亮就出发。”
陆时衍虽然站了起来,动作间那份僵硬却没逃过苏晚的眼睛。
“你真的没事吗?”她不确定地追问。"
她看着阿默和他手下徒劳地用空枪或匕首格挡。
这些人,会死在这里。
她闭了闭眼,手腕微微一动,掌心多了几把沉甸甸的、造型奇特的黑色手枪。
空间里的武器。
她几乎没有犹豫,将枪塞进离她最近的一个男人手里,又抛给阿默一把。
“接着!”她的声音在混乱中有些发颤。
新的枪声响起,火力再次密集,暂时将扑近的丧尸击退。但洞外的嘶吼声从未停歇,反而越来越多,越来越近。
腥臭的气息浓得化不开,仿佛要将人溺毙其中。
他们只是稍稍延缓了被吞噬的时间。
苏晚急得要哭了,她今天不会就要死在这里了吧,腹部又是一阵抽痛,她闷哼一声,手更用力地按住。
玉佩!
那个该死的男主角!人呢?!
剧本上写的英雄救美呢?你的专属BGM怎么还没响起来?!
你儿子!亲生的!快要变成丧尸宝宝了!
苏晚气得肝疼,连带肚子也跟着一起疼。
“大小姐!大小姐你忍着点!”张妈的声音抖得像筛糠,紧紧抱着她。
绝望之际,洞口外传来一阵更为激烈的枪声,干脆利落,与洞内守卫的火力截然不同。
伴随着沉闷的倒地声,丧尸的嘶吼声迅速减弱。
那道高大的身影伫立在微光中,轮廓分明,身后是倒下的、不再动弹的黑影。
硝烟的气味混杂着血腥,取代了之前的腐臭。
是玉佩。
还有去而复返的萧寒。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苏晚腿一软,几乎瘫倒,全靠张妈死死架着。
腹部的疼痛还未消散,但一种劫后余生的酸涩猛地涌上鼻腔。
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灼热而汹涌。她捂着肚子,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
你可算来了。
两人身上带着硝烟和血腥的气息,动作迅猛地清理掉最后几只试图冲进来的丧尸。
洞内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劫后余生的啜泣。
玉佩的目光扫过洞内,最后落在被张妈护着的苏晚身上。
他没有说话,抬步走了过来。
萧寒跟在他身后,随手将一把沾满秽物的军刀在墙壁上蹭了蹭。
玉佩走近苏晚,目光停留在她护着肚子的手上,神色捉摸不透。他蹲下身,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一刻停住。
“行,人各有志。”
王建国干巴巴地撂下一句,脸色难看。
“那就不打扰了。”
他转身,带着那股被拒绝的憋闷和隐隐的不忿,招呼着自己的人。
苏晚终于剥好了第六个鸡蛋,蛋白上沾了点之前的蛋黄碎。
她把鸡蛋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林子,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只剩下他们三人,还有一地吃剩的狼藉。
王建国领着人悻悻然走开,但并没有立刻远去,队伍拖拖拉拉地在不远处的林子边停下,似乎还在观望。
苏晚刚把最后一口鸡蛋咽下去,正准备收拾地上的垃圾。
一个看起来七八岁,面黄肌瘦的小男孩,怯生生地从王建国那群人里走了出来,慢慢靠近他们。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晚脚边那堆显眼的鸡蛋壳,还有没来得及剥的鸡蛋。
小孩没说话,只是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指了指那堆垃圾,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喉咙里发出一点细微的吞咽声。
这情景,显然不是第一次上演。
苏晚动作顿住,看着那孩子。
她心中微动,一丝怜悯刚升起,又被末世的残酷压下。
腹中的小生命让她不能轻易冒险。
旁边正在擦拭匕首的萧寒抬了下眼皮,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视线越过小孩,看向他身后那些或麻木或怂恿的大人。
陆时衍靠在车门边,目光沉静,看不出情绪,但周身的气压似乎低了一些。
苏晚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那小孩见她没反应,眼神一急,突然就朝她这边扑了过来,目标似乎是她脚边的水煮蛋。
这一下又快又突然。
苏晚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双手猛地护住了自己的小腹,身体往后一缩。
“别动!”
一声低喝,不是来自萧寒,而是陆时衍。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碴子似的冷意,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骤然散开,直直射向那个扑过来的小孩。
小孩被这眼神和声音骇住,硬生生停在离苏晚一步远的地方,小脸唰地白了,眼里满是惊恐。
萧寒啧了一声,站直身体,向前一步,匕首在他指间灵活地转了个圈,尖端直指小孩鼻尖。
“再往前一步,手可不长眼。”
一个稍大点的女孩试图绕过萧寒,想够那还没收起来的半袋饼干。
萧寒侧身挡住女孩去路。他没看那些孩子,视线落回王建国身上。
“老王,你这队伍管理,有点意思。”萧寒慢悠悠开口,“小的出来探路,老的后面等着捡漏?”
这话毫不客气。王建国脸上青白交加,嘴唇动了动,没能立刻反驳。他身后那些大人,有的低下头,有的眼神躲闪,没人出来制止孩子。
陆时衍目光更冷,从几个孩子身上扫过,定格在王建国难堪的脸上。他没说话,无声的压力让周围空气沉重几分。
苏晚看着眼前闹剧般一幕,心里的同情彻底被厌烦取代。她默默往陆时衍身边靠了靠,不再看那些孩子,也不看王建国。
萧寒踢了踢脚边小石子:“看见没,这就是拖家带口的麻烦。”
“老王是吧,说实话,我们一行人就算没有这车,都够呛愿意跟你们同行。”萧寒站得更直,肩膀放松,姿态写满不屑。
“像你们这样的队伍,我见得多了。”萧寒声音不高,足以让王建国那边的人听见,“用孩子当幌子,当诱饵,推出来装可怜,背后盯着真正有价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