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错的。
妙妙被封为太子妃,今日要嫁的人是东宫太子。
可她阴错阳差被送到景王府宅邸内,揭开她盖头的男人不是太子,而是景王。
尽管如此,当眼前这个俊美阴郁的男人一步一步靠近时,她还是无法自拔地沦陷了。
谢景渊。
当朝的二皇子,圣上亲封的景王,同时也是她爱慕的男人。
凤冠珠钗咣当落地,身上华丽的喜服也被撕裂
描金的龙凤喜烛,光影摇曳,映照着红帐内两道影子。
“二哥哥,不,我们不可以这样”
“怎么,如今傍上太子,你也跟徐皇后一样嫌弃我了吗?”
“不,不是!”
“不是吗?以前趁本王睡着不知道害臊还偷亲我的女人,现在却要拒绝我?哦~我知道了,因为我的母妃死了,本王失去了扶持,给不了你想要的荣华富贵,所以你现在去巴结太子,瞧不上我了是吗?”
“不是那样的我喜欢的人是你。”
“别骗我,二哥哥会伤心的,妙妙,其实二哥哥也喜欢你”
妙妙呆了呆,为他突然的告白微微失神,不料谢景渊绯美的薄唇轻抿,勾起讥诮的弧度,一下子挺进来。
“啊”
一声痛吟。
下一秒,男人蛊惑的唇舌,如海浪侵袭进来,“二哥哥好好疼你~”
衣衫一件一件掉落红帐外,谢景渊抓住少女的皓腕,在自己脑后箍紧,冷眼看着那臂弯内的守宫砂消失
她失去清白,当不成太子妃了。
妙妙并不后悔。
她和太子奉旨成婚,原本能够给太子的东西,只有她的清白。
这是满门忠烈换来的一个太子妃位,可现在她把这清白献给自己真正爱上的男人
她和谢景渊相识有十载,对他早就情根深种。为了心底的翩翩少年郎,她愿意放弃这一切富贵荣华。
“不好了~太子殿下来了~”
一个时辰后,管家匆匆来敲门。
本来是钦天监为太子娶妻选定的良辰吉日,可谢景渊非要沾沾吉日的喜气,选在同一日成婚,跪求圣上,得到了恩许。
如今两边的新娘弄错了,太子立马怀疑是谢景渊搞的鬼!
“谢景渊你给我滚出来--”
太子在府里四处找人,闹到婚房前,只见谢景渊带着醉意走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块染红的白帕,小心翼翼叠好收进怀里,满面春色,眼尾捎上些红晕,“皇兄,本王刚刚跟王妃洞房,你何事如此着急”
话说到一半,太子突然急眼,夺过身边侍卫的利剑,劈砍过来。
“敢碰本宫的女人!我杀了你--”
“不要!”
一抹娇弱的红影挡在谢景渊前面,锋利的寒刃闷声割穿血肉,众人皆惊,只见妙妙踉跄倒在谢景渊的身上,肩胛处鲜血如注
“你”
太子难以置信,手中的剑瞬间落地。
妙妙愧疚。
可是望着怒气冲冲的太子,什么都没来得及说,陡然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未曾想,等她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整个左肩牵扯着前胸缠紧绷带,疼得几乎不敢用力呼吸。
听说圣上惊闻此事,重罚司礼监主事和喜婆丫鬟,而太子动手伤人,也被训斥了一顿。
“景王呢?”
妙妙扯住自己的婢女林霜,十分担心谢景渊的安危。
“景王殿下昨夜醉酒,说不知道自己睡错了人,圣上打算等你醒后,问个清楚,然后再发落他。”
妙妙心里咯噔一下。
他明明亲口对她说,妙妙,二哥哥也喜欢你。
“好一个情有可原!”
妙妙被谢景渊粗暴地拎起来,掐住脖子。
他的凤眸里有嗜血的寒意,近在咫尺,妙妙看得清清楚楚,这一刻他真的想掐死她
原来他在乎这个孩子。
呵呵这个将他和仇人的血肉融为一体的孩子
没了不是更符合他的心意吗?
“表哥--”
林诗语扯住他的衣袖,当着谢景渊的面,她总是做足了戏,一副宽宏大度的样子。
谢景渊看在林诗语的面子上,真的放手,将她狠狠扔回床榻,如同扔掉一块脏兮兮的抹布。
他走后,林诗语原形毕露。
“你的孩子是我害的。”
“”
“只怕你不知道,这府里所有人的心都是向着我的,表哥毕竟是男人,哪知道这府里的新人和旧人,都不敢得罪女主人。”
出乎林诗语意料的是,妙妙没有跳起来要和她拼命的样子。
妙妙已经死心了。
就算谢景渊知道又如何,他从来不会站在她这边。
这样想,就算想开,仍然心如刀绞。
妙妙彻底被禁足了。
这回连自己的小院都不能踏出去,丫鬟婆子都撤走了,谢景渊还下严令,不准探视,除了一日两顿饭,再无人来过。
立冬那日送来的饭菜有鸡鸭鱼蟹,特别丰盛,丫鬟说是王妃有喜了,府里大宴宾客,妙妙趴在院墙边,隐隐约约能听到远处的丝竹声。
回房躺下的时候,她忍不住浑浑噩噩地想,谢景渊已经拥有自己的幸福和快乐,他不会再想见她了,这样也好,她也该忘了他
这天风清云淡,一只纸鸢飞进院内,落在妙妙的脚边。
她捡起来时,看到苏家军的图徽,呼吸一滞,就北面墙头传来一声轻唤,“小姐。”
墙外那人叫赵昀,是父亲昔日麾下的班头,他探知妙妙的情况,特来营救她。
妙妙胸口好像被戳痛了一下。
日复一日,内心的孤寂如同漫天的野草一样疯长,她时常在深夜恍惚世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而害怕得无法入眠。
忽然得知这世上还有人惦记着她,真好
赵昀说圣上病危,谢景渊几日前进宫就没回过府,一时半会儿没心思想到她,若是打算离开,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只要逃到海上,小姐再也不用担心会被抓回来,囚禁在这方寸之地”
一字一句敲击在心上,动摇着妙妙的内心。
妙妙想起谢景渊和林诗语,想起皇后和太子,想起林霜往事如锥刀剐着她,一寸又一寸,痛不堪言。
她也不想在这痛苦的漩涡中一直沉沦下去
离开,是成全谢景渊,也是解脱自己。
妙妙收拾了衣物和细软,整成一个小小的包袱背在身上,等待赵昀混进府内灌醉小院门口看守的小厮,偷偷接应她出去。
他们二人坐着准备好的马车一路到城南的码头,趁着天亮以前,走漕运先绕到南城,再往海岛上去。
天色很黑,飘起细碎的雪花,呵出的白气都快结冰,这样的寒夜,路上几乎没有人。
妙妙深呼吸了几口气,没有追兵,让她渐渐心宽,胸口也渐渐空荡,离开景王府,也代表离开谢景渊了
年少的情谊,注定化作一场风。
可是--
她在码头上看到了谢景渊。
妙妙挡在负伤的赵昀前面,无措地摆着手,想要求饶,想要阻止……
谢景渊怒火中烧,清俊的脸庞微微扭曲,整个人近乎丧失理智,他推开侍卫,亲自走上去……
寒刃从妙妙眼前一晃而过,赵昀的胸口被长剑贯穿,只听见哀嚎一声,滚烫的液体喷洒在她脸上,赵昀瞬间倒下去。
妙妙瞳孔微震,惊恐地睁大眼睛,爬上前去,把赵昀翻过来,却发现他奄奄一息,马上就快断气了。
她坐在地上,被狠狠拽起甩到一边,后背撞到木桩才陡然落地,满嘴腥甜,从唇角一丝丝溢出来……
“妙妙……”
谢景渊只觉得体内的那股烦闷要把他整颗心都撕裂,亲眼见证她为了别人伤心欲绝,居然让他如此难受,“你们苏家的人都该死!”
妙妙抓住他的手狠狠咬下去,她脸上的血和泪落在上面,如同在伤口上撒了盐一样……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剩下哗啦哗啦的眼泪。
“没有人可以负我,徐氏害死我母妃,今日她死了,她的儿子也被贬为韩王,软禁在宫里,而你杀了本王的骨肉,还想远走高飞,本王就先拿这条狗奴才的命来抵……这下你满意了吗?”
妙妙浑身一僵,不觉松了口,让他的手逃脱。
谢景渊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咬出血的虎口,噙着冷笑,“这么想让本王死?”
她的恨意,谢景渊早就心知肚明,他以为可以不在乎。
而这一刻,虎口的痛楚,似乎传到了心里。
手上滴血的剑刃抵在少女白皙的脖颈边。
“那本王先杀了你如何?”
他对她恨得牙痒痒,日复一日,这女人已经是他内心痛苦的根源,或许死了,还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妙妙跪在地上,肩膀垮下来,整个人都蔫了。
她迎着他的长剑,微微抬首,凌乱的发丝虚掩着苍白的脸庞,那绝望凄凉的眼神仿佛在说——
动手吧。
哀莫大于心死。
这场疯狂的逃亡,她失败了。
赵昀死了。
他不该死。
该死的人是她……
“你真的以为……我会给你个痛快?”
谢景渊瞪着她,碎雪落进漆黑的眼里,融化成水,如同泪痕,在寒夜里闪闪发光。
“哈哈……”
他突然仰天大笑,心里悲凉。
谢景渊挪开放在她脖子上的剑刃,语气从未有过的森冷,“本王要让你一直活着,生不如死。”
他没杀她,押解回府途中,宫里来人速报:“圣上驾崩了——”
同时王府的管家也跌跌撞撞跑来禀报:“韩王把王妃抓走了,他让殿下带侧妃去城郊十里亭见他……”
韩王趁着谢景渊夜出寻人,带着自己的五百亲兵逃离皇宫潜入景王府,他没找到妙妙,便掳走了林诗语。
谢景渊匆匆赶去,韩王便让手下把马车牵上来。
“表哥~”
林诗语被绑在马车上,谢景渊刚想上前,就被左右两边的韩王亲兵持剑拦住。
“我要的人呢?”
韩王开门见山问,谢景渊稍作迟疑,就见韩王让手下往林诗语胳膊划了一刀,瞬间鲜血如注,林诗语惨叫着,泪如雨下。
他拧眉道:“就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