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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一步步地站到权力的最高位,就要借助萧承的力量。

11

隆冬的时候,张秋怡已经被封了妃子。

小翠问我为什么还不去争宠。

我笑着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不急。」

因为,我的父亲最近摇摆在南祝王和萧承之间。

萧承这个皇帝,实在是当得平庸。

现在已经不比前朝了,萧承夺得皇位的手段固然高超,但治理好国家又是另外一回事。

萧承要稳固自己的皇位,就需要我父亲的力量。

而我,只需要给他一个台阶。

是日。

宫中所有的嫔妃和萧承都去寺里面祈愿,祈求来年丰收。

一路上,萧承的眼神都在我身上,根本没看张秋怡一眼。

张秋怡气得面孔涨红,喊道:「萧郎,我的脚疼。」

萧承像是想到什么般,看向我:

「阿楚的脚疼吗?你这些天的身子才养好点,实在是不适宜长途跋涉。」

我抿着唇,看向他:

「妾的脚确实是有些疼了。」

萧承微微俯身,将我抱在他的怀里:

「朕抱着你去。」

我知道,他是做戏给安排在他身边的太监们看的。

这样,我父亲就能知道,他对我不薄。

张秋怡的脸气得通红,喊道:「萧郎。」

萧承看都没看她:「闭嘴。」

张秋怡未免也太过高估帝王的情谊。

尤其是萧承的情谊更不能高估。

一路上,我赚够了风头,宫中关于我的传言又多起来。

他们都知道我重新复宠,都赶着上来讨好我。

我将那些珍贵的珠宝通通收起来,不要白不要。

12

这宫中,人人都在为生存付出代价。

后宫的厮杀,是没有硝烟的,却是见血的。

萧承连续多日都没有去张秋怡那里,而是来到我的寝宫:

「朕给你的深海珊瑚耳坠,怎么不见你戴了?」

我弯着眼:「妾想换点新花样戴。」

萧承搂着我的腰:「阿楚喜欢什么?朕赏赐给你。」

我垂着眼,一口气说了数十种名贵的珍宝。

萧承眼眸带笑:「朕的阿楚,竟是这般好财。」

「那皇上给不给呢?」

萧承要弄到这些一时半会儿也不容易,可是萧承在半个月后,还是把那些名贵的物品送到了我的寝宫。

我的父亲知道了这件事,对萧承的做法很满意,拉拢了好些个中立派的人,他们纷纷归顺到我父亲门下。

萧承不知道,我要这些是要做什么。

后宫的女人,他大概以为好骗。

可是,我转头就用这些东西折换成银两招兵买马。

我要造反。

外面的情况摇摇欲坠、岌岌可危,南祝王、侯江王对王位虎视眈眈,我又为什么不可以成为一个新的皇帝呢?

我厌烦了后宫的纷纷扰扰,想要萧承的无边权力,那是我所追求的。

13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

我手下的兵力逐渐强大,我在他们的背后换了个新的身份——庆生王。

庆祝我的新生。

萧承到底不知道我的手脚,他有时候到我的后宫来也会抱怨道:「听说西南部又崛起了一方势力,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明明朕当初的才能也是夫子们叫好的。」

我笑了笑,闷不作声。

后宫的女人,该装花瓶的时候,就要装成一个美丽的花瓶。

萧承忽然盯着我的书架,问道:「朕的阿楚是什么时候开始看这些兵书的?」

我故意装作柔顺:「萧郎每日都来妾的寝宫说起兵事,妾也想帮帮萧郎,可惜妾天生愚昧,看不懂。」

萧承把玩着我的头发:「阿楚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等萧承出门的时候,我转头就把书藏进暗室。

萧承警惕,以后万不能在他的面前露出手脚了。

几日后,张秋怡求着来见我。

她还在忙着争宠,已经从答应晋升成秋嫔了。

一双秋水眼,腰肢纤细,萧承说看见她就像是到了秋天。

除去张秋怡其他有些平庸的五官,她其实是极美的。

张秋怡笑着看我,因为萧承更常去的是她的宫殿:

「姐姐,有好几日不见,姐姐看上去更美了。」

我微微一笑:「不如妹妹美。」

她走到我的身边:「姐姐可想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我脸上的笑容一僵,但很快又转为笑脸:

「总要习惯的。」

张秋怡抚摸着她的肚子:「可是我却是怀孕了。」

我看着她还没有显怀的肚子,想起自己当初的孩子。

张秋怡笑着看我,我的心里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她的身下涌出一摊血:

「姐姐。」

她握住我的手。

我惊恐地瞪大眼。

她拉着我的手,然后从台阶上咕噜噜地滚下去。

台阶上到处都是血,浸透了台阶。

小翠惊呼一声:「娘娘,她故意陷害你!」

我转头的时候,恰巧看见身后快速跑来的萧承。

他抱起地上的张秋怡,额上青筋暴起:

「宣太医!」

我的嘴唇苍白。

萧承没空来看我,但我知道,他想杀了我。

14

我在宫里面跪了一夜。

小翠在一旁哭哭啼啼:「皇帝也真是狠心,明明知道娘娘的身子不好,还要娘娘跪在这里。」

膝盖是彻骨地疼。

我看向小翠:「别哭,哭并没有用。」

敌人不会因为你的眼泪而放过你。

等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总算见到了萧承。

他一脸苍白,看着我,目光中充满恨意:

「朕和小秋的第一个孩子,就被你这个毒妇害死了!」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毒妇」,目光中充满恨意:

「那个孩子尚且未成形,你怎么忍心啊薛楚?」

我跪在地上,心脏感到疼痛。

我抬起眼,嗤笑一声:

「那张秋怡怎么忍心呢?陛下,你又如何忍心?我之前怀着的,也是你的孩子啊。」

不是每一个母亲都会爱孩子的,张秋怡的孩子就沦为了她争宠的工具。

萧承看我的眼光并没有任何的波动,他说:「朕短期内不想再看到你。」

「薛楚,禁足一个月,朕罚你每日诵读经书,反省自己的言行。」

我想笑,又笑不出来。

无论真相如何,萧承总归不信我。

但总归因为我父亲的权力,他不敢动我。

我从地上起来的时候,膝盖一软,小翠慌忙搀住我。

她说:「娘娘,陛下还是宠你的。」

小翠啊,他并不是宠我。

他是忌惮我。

15

张秋怡听说我的惩罚之后,在宫里面闹了很久:

「陛下,那可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萧承坐在椅子上,一脸无奈:

「不要为难朕。」

张秋怡恨我入骨,恨不得我去死。

她损失了一个孩子,指望把我扳倒,但是没想到,萧承对我的惩罚竟如此小。

我在自己的寝宫里面被关了一个月,每日洗手焚香,然后让小翠帮我抄写经书。

我则想着如何逼着萧承退位。

「迟早有一天,萧承。」我看向一旁徐徐飘起香烟的香炉,「我会报仇。」

一个月期满,我重新踏出房门。

消息闭塞的这些天,我对于宫中的事情一律不知。

我给父亲写了家书,求着萧承让我出宫门。

萧承到底还是同意了。

回到家后,父亲和阿娘给我做了很多好吃的菜,娘哭着说:「阿楚,你在宫中受苦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扬起笑容:「其实每日吃的也不算少。」

等到娘下去的时候,我对父亲说:「爹,您一直都知道的吧?萧承不能治理好天下。」

昏黄的烛光下,我爹皱起眉。

「扶持南祝王。」

我爹慌忙捂住我的嘴:「阿楚,你疯了吗?」

我没有疯。

我要借助南祝王的势力打击萧承。

南祝王性子急切,得到强大力量的支持,肯定会按不住手脚。

但是现在的朝廷,力量尚且不弱,有着前朝的国力积累,并不能一下子打败。

但足以伤及根本。

我爹看着我,过了一会儿,颤颤巍巍道:「你认真的啊?」

我点了点头:

「用我给你的新身份。」

「庆生王。」

我爹犹豫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

16

一年过去,后宫里面,几乎所有人都快忘了我。

我仿佛看破红尘般,再也没有主动去见萧承,甚至每次萧承来看我的时候,我也只是恭恭敬敬地回答:

「妾性子无聊,恐会让萧郎扫兴,还请萧郎走吧。」

小翠看着御膳房送来是食物,气得皱眉:

「这是娘娘该吃的东西吗?」

并不新鲜的鱼肉,透露出御膳房的不用心。

我毫不在意:「吃吧。」

失了宠,连食物都会难吃。

但我毫不在乎。

因为,南祝王已经开始造反了。

父亲的家书将外面的情况告诉我,我弯起眉眼。

我渴望的一切,就快要来了。

齐安十三年,南祝王造反。

攻破三座城池后被朝廷派来的军队打败,南祝王死在战场上,头颅被挂在城墙上示众。

我暗暗感叹道:「南祝王也真是不争气的,前前后后,也只坚持一月。」

更不用说,我暗中还派出了一万士兵帮他。

萧承又来找我了。

我对着烛台,诵着经书。

「阿楚,你可是在怨朕?」

我没有抬起眼,淡淡道:「岂敢。」

萧承坐在床榻上:「朕记得你之前最喜欢穿着红色衣裳,容貌艳丽,额间还要贴上花钿,如今竟也穿得如此素雅了。」

他仿佛是很疲惫,自言自语地说了一会儿我和他的过去的事,躺在床榻上睡着了。

我站起身来:「陛下。」

没有应声。

我毫不犹豫,抓起毒药,往他的口中塞。

这种毒药,入口即化,无色无味。

这是我在西域弄到的,慢性毒药,等发作的时候,肝肠尽断,求生不得。

我弯起眼笑了笑。

至于张秋怡,暂且让她多活一阵。

17

萧承频繁地往我这里跑的时候,张秋怡也有怨言了。

她也跟了上来。

她看着我洗手焚香的样子,笑吟吟道:「姐姐怎么如今信佛了吗?」

我没有回答。

她站在我身边,忽然伸手去拿那正在燃烧的香。

她想要把香烫在我的手臂上。

我连表情都没有变,使了个巧劲,将她推在地上。

正在燃着的香瞬间烫在她的手臂上。

张秋怡痛呼一声。

我掐住她的下巴,露出我真正的面目:

「我倒是真的想,那天推你流产的人是我。」

她的下巴被我死死捏着,我拿起身旁掉落的香:

「妹妹的眼睛真美,再有下次,我就用这把香,烫伤你的眼睛,嗯?」

香头离她的眼睛很近,张秋怡眼里全是泪:「我不敢了。」

不是有句话吗?

人善被人欺。

然而我下一秒,烫向了她的手臂。

我微笑道:「别忘了,你杀了我的孩子。」

张秋怡痛苦地仰起头。

她这次连状都没敢告。

萧承依旧每日来我的寝宫:「朕之前给你的珊瑚耳坠也没见你戴了。」

当然,因为我把它卖了,用以补给粮草兵马。

后宫那些妃嫔给我的礼物,也被我折换成了金银,到现在,也能剩下一批的银两。

可见皇宫的奢华。

我垂下头:「妾如今不喜艳丽。」

萧承看向我:「阿楚,到底怎样你才能原谅朕?」

我抬起眼,终于觉得好笑。

天可怜见,萧承到底是想干什么?

当初他那般对我,现在却求我原谅。

「没有原谅不原谅。」我抬起眼,「陛下不需要妾的原谅。」

萧承看上去有片刻的失神,我寻思该不会是我父亲做了些什么威胁到他的事了吧?

不然他怎么会突然问我?

萧承再次来的时候,我就闭门不见了。

他倒是有空闲时间,然而我并没有。

我还要管着军队的扩充,最近南方匪患流行,百姓苦不堪言,我派了军队去镇守,现在已经获得了南方百姓的支持。

萧承还被瞒着,连南方发生匪患都不知道。

失宠也好,得宠也好,我已经没有心思在这一方宫墙之下了。

我要做王。

18

萧承几番见我,然而我却闭门不出。

我将皇城的城防图熟记于心,甚至比萧承还要了解城防。

我已经不再穿红色的衣裳,让小翠把从前的衣裳折换成银两后,穿起了白色裙裳。

这日,萧承找到我,看见我的时候,他的眼眶微红,显然是喝了酒。

他喊道:「阿楚,我们再要一个孩子。」

我胃里面直翻腾,等萧承扑过来的时候,我直接躲开:

「陛下,妾身子不好。」

这是实话。

当初的那方药下得猛,我小腹疼了一个月才好,到现在小腹也会偶尔地疼。

萧承的身形一僵。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见他眼睛里面明晃晃的后悔。

只可惜,我不需要这份后悔。

陛下啊,等我的军队攻破皇城,你再后悔吧。

我相信,你的后悔一定会比现在还要多。

随着军队力量的强大,朝廷也注意到这方力量。

萧承开始想办法镇压我那方的力量。

但是,我了解的东西比萧承要多。

更不用说,有好些谋士被我收买。

他们不受重用了很久, 一得到赏识就拼命地想要表现自己。

就这样,过了三年,庆生王的名声已经家喻户晓了。

19

这三年, 萧承的身体逐渐羸弱。

当初的毒药在他得到体内发挥作用,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后宫里面依旧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萧承躺在床榻上面, 看着我:

「朕当初愧对于你。」

这三年期间, 我让父亲假死,父亲离开了朝廷后,朝廷的力量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他的嘴唇苍白,看上去很是可怜。

可是我不在乎。

我弯起眉眼:「陛下不必觉得愧对于我。」

萧承抚摸着我的头, 忽然悲怆地说:「阿楚,你不爱朕了,对吗?」

那是当然。

早在我孩子死去的那一刻, 在萧承偏心于张秋怡,让人做她替死鬼的那一刻。

我的心中再也没有爱意, 而是恨意。

时机该成熟了。

我垂下眼, 看向躺在床上的萧承。

半个月后,我的寝宫突然走水。

史册记载,那场大火烧得很大,以至于皇上到那里的时候,连梅妃的骨灰都看不见了, 皇上跪在被烧成废墟的寝宫前面大哭。

没有人知道, 在几日后,庆生王露面。

攻城池,一路朝着皇宫逼近。

20

我从宫中走出来的时候, 萧承已经在身后咽气。

我笑着摇摇头,然后看向皇宫的天空。

张秋怡知道我来的时候, 准备偷偷从皇宫的地道逃出去。

我却命人将地道堵住了。

她知道地道, 难道我就不知道?

我笑脸盈盈:「妹妹,我早说过的, 你欠我一条命。」

「该还了。」

张秋怡惊恐地瞪大眼, 我让手下的人将她捉住,刚转过身, 却听见一声闷响。

是张秋怡的头撞在柱子上的闷响。

我终究还是坐上了皇位。

史书记载, 庆生王在位二十年,惩治贪官,轻徭薄赋,百姓安居乐业,开辟了一个和平的年代,在位期间,与邻国友好,没有战争。

野史记载,那庆生王据说是先皇的妃子, 因为被害流产,所以报复。

当然,在茶馆里面,更受欢迎的还是野史,人们听着故事, 品着手中的茶,身旁的小孩在一旁嗑瓜子,学着大人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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